“不能產婦自己簽字，得丈夫簽字。”

大夫毫不留拒絕了喬向秀的請求。

“難道我自己的命還不能自己決定嗎？還需要別人來幫我決定？”

喬向秀痛得渾打哆嗦，喬金靈趕上前扶助二姑姑。人生孩子，命卻是由另外一個人來決定的。

“不好意思，這是醫院的規定。趕你丈夫過來，哪有老婆生孩子，男人不在的。”

醫生皺著眉頭不耐煩。

“你這個醫生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男人要是不回來，我這一輩子就不生孩子了？我非要自己給自己簽字，我能為自己做決定。”

喬向秀強撐著力氣，憤怒加疼痛讓說話非常不客氣。醫生剛要說什麼，就被喬金靈打斷了。

“醫生阿姨，我二姑父在北京，沒有趕回來。規定是死的，人命是活的，不能眼睜睜看著我二姑姑被疼死。您剛才也說了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會有危險，到時候對誰都不好吧？”

喬金靈話里話外都在提醒醫生，如果讓產婦在醫院里出了事，這件事傳出去，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那…那我去請示一下領導吧！真麻煩。”

醫生思考了一番，轉離開，過了一會兒，醫生回來表示同意讓喬向秀簽字，筆摔得啪啪直響。

“走吧！準備進手室了，大雪天的，還要給你擔責任。功勞好話都讓領導拿走了，剩下我們這些都是扛事兒的。”

醫生臉拉得老長，這年頭有點本事的人都下海經商，小洋樓蓋得一層比一層高，就剩下他們這些可憐的醫生，錢不多，還累得要死。

喬金靈聽了這個話，悄悄拽了一下媽媽的服。孫慧芳一下子明白了，上前把醫生拽到角落里悄聲說道:“大夫，您看我這姐姐40歲才要上這孩子，太不容易了，也是了好多的苦。”

“都是人，誰不苦啊？”

醫生聽了這話，態度明顯緩和。

“您說的是，大家都是人，知道都不容易，這大雪天的，我們趕過來也是費老勁了，您值班還要做手，也是不容易。所以……”

孫慧芳言又止，悄悄把一沓錢塞到醫生的白大褂里，剛才一忙把這件事忘了，現在給醫生塞紅包再正常不過了，要是醫生不收紅包，病人還會覺得不踏實。

“你…哎呀，真是的，把我們醫生看什麼人了，我們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哪能看到產婦罪而無于衷呢？放心吧，這臺手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趕讓男人回來，這時候最需要關心了。”

醫生終于綻開了笑臉，拍了拍孫慧芳的手，讓他去辦理院手續。

孫慧芳又給小護士打點費用，安排了最好的一間病房，里面有陪護床，這樣晚上也能休息好。

等把一切都安排妥，孫慧芳又領著喬金靈回到了手室前。喬向秀還沒有出來，做手的人并不多。

母兩個人相互擁著，靜靜坐在醫院長椅上。

“媽媽，你當時生我的時候疼不疼？”

喬金靈攬著媽媽的胳膊，過窗戶能看到外面飄灑的大雪，洋洋灑灑，鋪天蓋地。

“都不記得了。”

孫慧芳閉著眼睛打盹，夜正濃，要養蓄銳，待會兒還要照顧做完手的喬向秀和小寶寶。

“怎麼會不記得了呢？不是說人生孩子都特別疼的嗎？”

喬金靈纏著媽媽，非要問出答案。

“應該不疼吧。我的靈靈可好了，一點都沒讓媽媽罪，從肚子疼到你出生，也就一個多小時，覺像拉了一泡憋了好幾天的屎，哧溜一下子就出來了。”

孫慧芳的話讓喬金靈有些無語，這是什麼形容嘛，哪有把生孩子說便的？

“媽媽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就是把你生出來，一點都不后悔，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孩子這麼好，乖乖的嘞，又心又可，怎麼看怎麼好。看著你小時候那麼一點點，我就覺得神奇，我居然能生出來一個人，有鼻子有眼的，還吱哇，綿綿，嘟嘟的。”

孫慧芳就這樣閉著眼睛，攬著喬金靈，想起剛生下孩子那會兒，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看著糯的小金靈，說自己是媽媽的時候，滿臉害，覺得不好意思說出口。

“媽媽，你最好了。如果還有下輩子，我當媽媽，你當孩子，讓我來疼你，好不好？”

喬金靈想起前世媽媽死在床上的慘狀，一輩子辛勞，了那麼多的苦和委屈，這一輩子就想讓媽媽一直這樣幸福。

母兩個人頭對著頭，低聲聊天。

“嘎吱～”

手室門開了。

“喬向秀的家屬在嗎？”

小護士抱著一個娃娃出來。

“在！在！我們在這里。大人沒事吧？”

孫慧芳趕上前。

“母平安。生了一個千金，8斤2兩，是個胖丫頭，大人一會兒就推到病房。”

小護士語氣平淡，說完以后，抱著孩子又走回了手室。

“太好了，媽媽，我有小妹妹了。”

喬金靈有些激，親眼看著一個小生命的誕生，陪著一起長大，覺好神奇。

“真是謝天謝地。這一晚上過的，簡直嚇死人了。幸虧大人孩子都沒事。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孫慧芳雙手合十，對著老天拜了拜。

“媽媽，你都快了，就信這些東西。”

喬金靈看著低頭拜佛的媽媽，想起楊桂香，還沒有告訴老太太呢。

“你這孩子，口無遮攔的，不許瞎說話，什麼這些東西，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是忌憚一點好。”

孫慧芳不輕不重，了一下喬金靈的頭，臉上依舊帶著笑。

過了一會兒，喬向秀被推出來，的麻藥還沒有散，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孩子躺在的腳底那邊。

孫慧芳立馬來了神，迎了上去，一起推到了病房。

病房。

“呱唧呱唧…”

小寶寶太可了，的小瓜蠕著，小眼睛還沒張開，上還有胎脂，但上很干凈，白白胖胖，包在小包被里，只出一顆圓滾滾的小腦袋。

孫慧芳忙著照顧喬向秀。后六個小時必須平躺，不能喝水，還要導尿管，等著排氣，也顧不上搭理喬金靈。

真是一個忙又難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