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被孫子纏住的李瑛瞧見陳星凌竟指使的寶貝兒子倒水,大胖臉瞬間黑了。
“暈一下而已,又不缺胳膊,怎麼就連水都倒不了了?阿奇現在是家里的頂梁柱,工作辛苦得很,能自己干的事就別煩他手。”
陳星凌蒼白的小臉盡是無辜和無奈:“媽,我腦袋還暈著,實在是不了呀。”
穿著大花襖的李瑛臉仍很臭,嗓音冷颼颼。
“男人在外頭拼死拼活賺錢,你在家花他的錢倒一點兒也不含糊。阿奇白天上班,晚上畫圖,邊卻連一個諒他的人都沒有。要我說啊——”
說到此,的眼睛順勢往秦甜甜瞄去。
“媽,家里的錢都是您管著,這三年多我可從沒見過他一分錢。”陳星凌十分“適時”打斷,乖巧低聲:“您說家里的開銷必須您看管,所有錢也必須您收著。我一直都聽您的。”
接著,垂下小臉,哽咽聲。
“這次我不是故意暈的……我都冒咳嗽好幾天了,可您總說熬一熬就過去,用不著浪費錢去衛生站。阿奇賺點兒錢不容易,我也很心疼他,所以我聽您的一直熬著不敢去買藥。可腦袋實在太難,我連怎麼暈的……自己都不知道。”
自小在海邊長大,常年水里來水里去,一直都棒棒噠。
如果不是本來就病了好幾天,又沒錢買藥吃,哪會那麼容易被氣得急火攻心暈倒!
顧奇好看的眉頭皺起,冷清眸瞥向老媽。
船廠的工資待遇極好,自他去年升為高級工程師,工資又漲了一。
廠里包吃包住包工作服,他一年到頭花不了幾塊錢,所以工資和糧票票多數都寄回老家。
每個月固定寄回家六十塊,妻子竟連一分都拿不到,生病都只能苦熬著不許買藥??
倏地,他想起弟弟在電話里閃爍其詞的那幾句話,心暗自沉了沉。
李瑛保養得宜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不敢直視兒子的疑眸。
“那個——誰讓你自個不照顧好自個的?如果真的病了,我自然會掏錢。天氣冷是冷了點兒,可其他人都好好的,怎麼就你一個人病倒!自個子骨弱又不說!你看人家甜甜,小臉蛋紅撲撲的,一看就知道是子骨實的好姑娘。”
秦甜甜低笑:“凌姐姐,以后你得多鍛煉。只要不懶,你也能跟我一樣健康哦!”
陳星凌暗自翻白眼,面上虛弱笑了笑。
“甜甜,姐姐真羨慕你有時間能去鍛煉。我家里事兒多,早上五點就得起床挑水做飯,晚上洗全家人的服晾上,切豬菜洗紅薯,第一遍時都還沒法睡下,實在是沒時間呀。放心,我還是蠻好的。要不是洗洗菜洗碗刷鍋打掃衛生都得泡冷水,我冒早就好了。”
語罷,把手中的搪瓷杯遞給顧奇。
顧奇接過,眸被“還沒來得及”回的手吸引了,眉頭頓時皺一團。
妻子原來麥健康的小手竟變得又白又腫,一個個的凍瘡清晰可見,好些地方紅腫得有些駭人!
他在上京城長大,自然知曉這邊冬天的厲害。
難怪病了好多天都不見好,原來自家媽不給錢看病拿藥,還讓天天都泡冷水干活,從天沒亮忙到晚上鳴!
李瑛輕咳兩聲,警告瞪了瞪陳星凌。
“就一點兒家務活,勤快點兒幾下就能弄好,說得好像很辛苦似的!論起懶,誰家兒媳婦都比不得你!”
陳星凌著手上的凍瘡,委屈。
“媽,我沒說辛苦,都是我應該做的。”
媽蛋!這極品婆婆八是從惡人谷來的,待苛責辱罵辱樣樣通,不揭一丟丟讓兒子看看的真面目,實在對不起那麼黑的心肝!
李瑛滿意點點頭,不料卻對上兒子鐵青冷沉的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個……”
小虎子調皮扭來扭去,撒:“媽媽!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抱!”
李瑛瞪向陳星凌,沒好氣道:“既然醒了,就自個帶孩子。今兒我和甜甜都帶他一整天了,可把甜甜給累壞了。虧得長了一副好脾氣,不然誰得住你生的這頑皮小子!”
陳星凌作勢要起——卻又虛弱跌了回去。
顧奇一把攔下李瑛,及時將兒子塞回懷里。
“媽,還病著,怎麼能讓自己帶娃。”
陳星凌虛弱咳嗽:“不打的……小虎子向來都是我一個人帶。沒事,我能行的。”
顧奇臉暗沉,眼睛冷淡瞪向兒子,威嚴頓增。
“顧寅末!你媽媽病了,不許來鬧。”
頑皮的三歲娃被唬住了,瞬間不敢蹦跶,乖乖躲進的懷里。
陳星凌暗自憋笑,輕咳一聲。
“阿奇,我已經醒了。要不咱們出院回家吧,不好在這里耽擱。小姑子們都不會做飯,媽又聞不得蜂窩煤爐的味道。天貌似不早了,還得回去做晚飯。”
嫁給顧奇那會兒很匆忙,婆婆接到電報后馬上跑去渝城阻攔,可當時他們都已經領了結婚證明,連婚禮都辦好了。
婆婆氣得肝痛,對百般挑剔,不管做什麼,婆婆都是冷言冷語。
不久后懷上小虎子,向來很青睞顧奇的廠長為他爭取了一個極珍貴的出國學習名額,為期兩年。
婆婆聽說后,歡喜得不得了,讓顧奇放心出國,滿口承諾會幫他照顧好妻子和孩子,隨后帶著陳星凌回上京城老家。
自進門那天起,陳星凌便得著一個大肚子包攬顧家的所有家務活兒,就連坐月子也得干。
婆婆給的奇葩理由就是——的兒都是養長大的寶貝,十指不沾春水。而一向聞不得蜂窩煤的味道,不能進廚房。
陳星凌咳嗽連連:“沒事的,拿點兒藥回去吃就行。我不回去做飯,家里的晚飯就沒著落,咱們還是回家吧。”
顧奇眉頭微蹙,冷清眼底難掩一心疼。
“你安心歇著,醫生說你咳嗽導致肺部發炎,還有一些低燒,得養多一兩天。”
他俊臉微側看向李瑛,嗓音冷沉。
“媽,孩子一直都是星兒帶。現在病倒了,您就不能幫著帶一兩天嗎?妹妹們都十六七歲了,被你寵到一點兒家務活兒都不會干。依我看,們兩餐,們就什麼都會了!”
李瑛見大兒子的臉極臭,向來欺怕的暗自心虛,連忙轉開話題。
“出來一整天了,家里的爐灶都還冷冰冰的,那我先帶小虎子回去吧。阿奇,你坐火車兩天兩夜過來,肯定累得很,哪能讓你留在這里照顧!”
語罷,眼角往秦甜甜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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