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城中的任何一條消息,都逃不過皇帝輕聲眼睛,用個誇張的比喻,那條水堵住了,皇帝都是第一個知曉的。
只要他想,就能知道。
而,州士子哭張都護的事一傳出,李嘉就覺不妙。
這小子是在刷威啊!
爲何?
就是爲了即將到來的春試,以及最後的殿試,從而想要獲取更大的名次。
這讓李嘉頗爲氣惱,這種下作的手段,他還偏偏擋不住。
無他,雖然說,科舉已經開始實行糊名制,甚至嚴厲打擊請託等行爲,但依舊風氣數百年,還是有些許留的。
而,博取名聲的舉措,李嘉其實並不在意,名聲再大,考取不了,也是白搭。
讓他氣惱的是,這種哭地方主的行爲,以及百姓們誇讚等來看,從中央到地方,依舊存留有州郡爲國的風氣。
也就是說,一州的百姓,把州刺史當作主君來效忠,尊敬,這是從兩漢時期留下來的,如今依舊還有。
比如,在避諱原則上,明清時期,只需要避諱皇帝家族,而在唐宋時期,地方州刺史,以及其家屬,也得避諱。
像,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就是在北宋時,常州太守田登規定,在他治下的人們都要避諱其名字,誰誤犯了,他就很打板子,很多吏卒因此捱了板子。
於是,人們不得不把“燈”(諧音“登”)改“火”。此州有個慣例,正月十五擺花燈,允許民衆進城觀看,本是點燈三日,但只能布告說:“本州依照慣例,放火三日。”
百姓看到後,驚慌失措,以爲要放火三天,紛紛逃走。
避諱,就是州郡爲國的影。
像是刺史父母去世,得婚喪嫁娶,爲其守孝數日,亦或者生辰放煙火慶祝等。
這種風氣,也是地方割據的助推。
皇帝眼見之,怎麼不生氣?
但風氣這種,只能慢慢改良,而不是一言而斷之,哪怕是皇帝,也沒有這樣的權力。
“讓聲司給我盯着,地方上若是有避諱地方主,或者生辰慶賀,喪事服孝等逾矩之事,一律稟告!”
李嘉咬着牙,說道:“朕就不信了,還真是扭轉不過來了。”
很快,隨着時間的推移,四月的春試,已經到來。
的貢院,顯得格外的寬敞明亮。
早在擴建之初,禮部的貢院,就是重中之重。
考慮到國土廣袤,讀書人的增多,所以,的貢院,考試的窄屋,超過了三千座,而且還預留了大量的空地,足以繼續修建。
後世所謂的雨房,廁房,都沒有,幾乎做到人人平等,就算是影響,也是同樣的。
有人說了,這樣狹窄的空間,不利於士子們進行考試,影響績。
但皇帝直接駁斥道:“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還當什麼?難道就是選他們來福的嗎?”
所以,爲了考試公平,搜這種,也沒有被止,繼續保持下去。
嚴格的搜查制度,對於普通的舉人來說,雖然恥了些,但卻是公平的保證,爲了位,這點又算的什麼?
而早在半個月前,元德昭就了貢院,爲了主考。
這下,直接驚掉了許多人的下。
要知道,早在二月份,皇帝就安排鄧斌作爲主考,也就是知貢舉的份,臨到考前,就突然變卦,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猜想是皇帝故意爲之,虛晃一槍。
有人說是元德昭懇求,也有說是鄧斌有疾病,難以監考。
鄧府。
“呸——”鄧斌直接將眼前的一籮筐禮都扔了出去,煩躁道:“早就與你說,莫要收那些禮品,如今到好,看你日後怎麼辦?我怎麼見人?”
“這也怪不得我!”妻子不以爲意道,心疼的看了一眼滿地的禮,委屈道:“他們直接扔下東西就走,又留下了名帖,我若是不收下,你的名聲早就敗壞了。”
“哎!”嘆了口氣,鄧斌坐起,有氣無力道:“從今日起,你就關上大門,在春試結束之前,莫要打開,就言語我病了,見不得人!”
“哎!”妻子也是一臉失落,那麼多的禮,而且只是前期的,事後可有不呢!
鄧府關上的大門,惹得不人罵娘。
錢財什麼都不提,就言語浪費的力和時間,足以讓那些有竹之人,驚慌失措起來。
只有半個月的功夫,主考與同考,都進了貢院,肯定無法打通關係,真是太噁心了。
政事堂中,孫釗悠哉悠哉地坐着,看着一份份的奏疏,不由得笑了起來。
“相公爲何發笑?”王溥放下手中的東西,問道。
“不爲何!”孫釗搖搖頭,說道:“就是想到了鄧文,前兩個月何等的風,門庭若市,恐怕門檻都被踏破了,都是請託的,聽聞巡捕司都得派人去維持街面。”
“哈哈哈,如今,他一朝病假,讓許多人的打算落了空,平白無故的遭不的埋怨,之前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失落!”
孫釗這番話,讓政事堂上下不由的都笑了起來,這局勢,太過於顛倒了,讓人忍不住開懷。
“早先,某就懷疑,按照以往的規矩,都是提前半個月,今年何以提前兩個月,果然,其中有名堂啊!”
王溥笑了笑,忍俊不道:“別說,鄧相公病的,倒是頗爲應時。”
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而後宮中的皇帝,也是心格外的歡暢,他左擁右抱,大笑道:“那些高衙,勳貴子弟,還以爲找到了竅門,樂不可支呢,誰知,朕,玩了一手樑換柱,這下子他們傻眼了。”
周英兒則憨道:“手太深了,有人呢!”
“陛下太壞了!”
“不,陛下太聰明瞭!”林玳兒則雙目明亮,讚不絕口道:“科舉本就是爲國選士,那些富貴子弟妄圖走捷徑,就得活該被騙。”
“沒錯!”
皇帝雙手不停地探索着,目卻頗爲深遠:“公平二字,是科舉的靈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