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眼里只有錢，和沈文博這個大兒子，季文彬早就習慣了。

以前，他還總是能夠讓沈老太認可他。

可等到他知道自己并非沈老太的親兒子，這份被肯定的心，自然也就煙消云散。

至于季伯禮那里——

得到季伯禮肯定的臺階太高，季文彬從頭到尾都沒抱過希。

沒有希，又談何失。娶了個能干媳婦的季文彬，現在是一點力都沒有！

沈老太自我了結了也好，否則在沈文榮邊，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幺蛾子來。

這輩子過得真是失敗，其實就連沈文榮這個親生兒子，也頗有松了口氣的意思。

兄弟二人說了幾句，船馬上要開了，底下的人開始撤舷梯，季文彬沒來得及下來，趕抱住梯子的扶手喊起來。

前往落日國的船終于離港，沈清也算了卻了心中一樁大事。

而另一邊，侯夫人在園子里住著，定遠侯已經上門來請了數回，但都被侯夫人一一拒絕。

余長西本來在京城，已經把子將養得好一些，那次突然發作，子的狀況一時急轉直下。

莊姨娘這才慌了神，坐在余長西病床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長西，是娘錯了。娘當初就不該服下那催產藥，害得你如今子孱弱。你爹那麼疼你，又怎會不讓你做世子？”

可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余長西只是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盯著床頂的幔帳，一聲也不吭。

林憶慈在一旁聽得連連皺眉，也是才知道，莊姨娘是的親婆婆。

之前就一直覺得奇怪，莊姨娘對余長西好得不像樣。如今余長西了庶子，就連和兒的份，都變得名不正言不順起來。這段時間，連走出定遠侯府的大門，都能看到別人對指指點點。

莊姨娘在兒子床邊哭了一陣，林憶慈擔心影響余長西休息，便好言將勸走了。

“夫君，依我之見，還是將這世子之位早些讓給大哥吧。”林憶慈心疼地看著余長西。

肅州的事不，這幾天就算余長西病加重，還有事源源不斷送到余長西面前。

擔心再這麼下去，余長西便徹底恢復不過來了。

這件事是他們夫妻二人早就商量好的，林憶慈才敢在余長西面前這麼說。

以往余長西都是面溫和答應的，但這一回，余長西的目卻變得沉起來。

“連你都覺得，這世子之位本就是大哥的？”

林憶慈急忙解釋，“夫君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咱們來京城不都說好了嗎，你的子……”

“我的子很好。”余長西斬釘截鐵，“我從小就是世子，我在學習如何制衡別人時，大哥在被他的夫子教訓。我在代表侯府與人應酬時，大哥在肅州城里聲名狼藉。就算他了定遠侯世子，也未必有我做得好！”

林憶慈怔了怔，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下句了。

從前的余長西溫和平靜，因為有底氣，就算把世子之位讓給余長東，他都不會在意。

但現在余長西并非正室所出，沒資格做世子的消息被公開，余長西自然也就做不到像從前那樣坦然面對了。

如今世子之位就像一救命稻草，哪怕繼續下去會要了他的命，余長西也得抓住了。

“好，無論夫君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林憶慈再也忍不住，捂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上天為什麼如此不公，既然給了余長西這份機會，為什麼不給他一個強健的魄？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直對余長東的態度并不好。

只要看到余長東，就會不由自主心生嫉妒。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兄弟，為什麼余長東就能有一副健康的，卻對余長西格外苛待？

……

可無論余長西多麼不愿意，半個月后，一道圣旨還是落了下來。

朝廷的決定下來了，上頭決定撥反正，把世子的份還給余長東。

余長西考慮的適合不適合，在朝廷看來本不是問題。定遠侯府管理不了肅州，那就換個人來管理，大齊人才濟濟，又不是非定遠侯府不可。

但要是開了這麼個口子，以后庶出的兒子都想靠手段奪取位置，那以后豈不是了套？

皇帝還算是比較人化，下旨之前特地召了余長東進宮，問他對此事的想法。

其實說是問想法，也就是通知余長東一聲，讓他提前有個準備。

“陛下，草民只是一介商戶，從來沒想過世子之位。而且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各地經商，確實擔不了鎮守肅州的大任。”余長東到這事，沒有了往常的明。

腦子里第一時間的想法，不是做了定遠侯世子有什麼好。

而是要是了世子，那不就得常年住在肅州。

江老太和張重山那肯定是不肯妹妹去那麼遠的地方，他千辛萬苦才讓兩人點頭，同意張秀娥嫁給他。

別因為這件事，就前功盡棄，沒了張秀娥，他做那勞什子世子有什麼意思？

皇帝也不惱，只是笑了笑，“朕之前就聽人說，那藥材生意做得很大的余老板，做起生意來殺伐果斷，不去從軍可惜了。沒想到，這余家還盡出種。”

余長東不知道皇帝這是什麼意思，跪在地上道：“陛下，草民確實難擔大任，還請陛下收回命。”

余長東接二連三拒絕，眼看皇帝臉上不好看，一旁的王總管拿著拂塵著急道：“哎喲喂，我說余大公子。您這怎麼這麼死心眼吶？陛下讓您做世子，又沒說非要讓您去肅州。奴才看定遠侯子康健，余二公子又正值壯年。實在不行，您當那肅州知府是擺設？”

言外之意，就是這肅州離了誰都能運轉，又不是非余長東不可。

余長東也是一時糊涂鉆了牛角尖，經王總管這麼一解釋，終于回過神來。

——雖然他不在意做不做世子，但為了自己母親這麼多年的委屈，也為了能給張秀娥更好的，余長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微臣一時糊涂，還陛下莫要怪罪。”他立刻跪下來。大風小說

王總管臉上總管有了笑容，“定遠侯世子，那不快接旨？”

余長東雙手接過圣旨，向著皇帝拜下，“定遠侯世子余長東接旨，陛下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