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衡川畫的是一片田園風,畫的就像是他們未來的家。
一大片的水稻田綠油油的,不遠有山有水,還有房子。
有個子牽著馬從山間過,一素衫看起來很利落。
唐一芙回去的時候他已經畫完了。
“你畫的這是我嗎?”
凌衡川不屑道:“不是。”
唐一芙指了指那子:“明明就是我,發型都跟我一樣,馬也是小紅,我腰上的配件都畫出來了。”
腰上一直掛著他送的小匕首,因為樣子特別,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幅畫是送給我的嗎?”
真的很喜歡,覺得這就是以后生活的場景,就要到稻花香中說年。
“你在河邊給我畫兩只青蛙,要一公一母。”
凌衡川詫異看過來:“為什麼要畫青蛙?”
有田地有小紅還不夠,竟然還要青蛙?
這是什麼好?
唐一芙理所當然的說:“就是要加上青蛙啊,稻花香里說年,聽取蛙聲一片,當然得有青蛙了。”
“好一個稻花香里說年聽取蛙聲一片,唐娘子,這是凌公子做的詩嗎?”
剛好張鈺和幾個夫子過來,聽見這話,就忍不住問道。
這詩很樸實,畫面卻極好,讓人一聽就能在腦海中想到那副場景,十分生。
凌衡川直接搖頭:“不是我。”
唐一芙趕說:“怎麼不是你?相公,有一次你晚上喝多念了幾句我就記下來了,你可能是喝多了所以不記得了吧?”
反正不會作詩,了辛棄疾大神的詩來用也不能背在自己上,就讓凌衡川這個讀書人背著吧。
凌衡川的眼眸危險的瞇起來:“是嗎娘子,那我當時到底是怎麼念的?”
張鈺幾個也很好奇,不知道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樣子。
唐一芙說:“我記得是這麼說的,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把大詞人辛棄疾的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給背了一遍,還故意背的磕磕絆絆的,免得做戲太假。
凌衡川似笑非笑的看著,沒想到真能扯出這麼一首詞。
張鈺幾個聽完后一起鼓掌好。
“凌公子這詞做的妙啊,靜相合,而且意境悠遠,聽的人豁然開朗。”
“不錯不錯,而且描述的極為生,讓人對這樣的景心生向往。”
眠先生還說:“凌公子,這詞就該題在你的畫作上,你家娘子說的也對,是該畫上兩只青蛙。”
在眾目睽睽之下,凌衡川只好把詞寫在上面,并給加了兩只青蛙。
就是青蛙是兩個點,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
唐一芙很滿意:“等回去我要裱起來。”
眠先生看看他們,有些躊躇的問:“不知道凌公子這畫愿不愿意割?”
本來還在畫畫的學子們從剛才就往這邊看了,本以為畫的就算再好也不過是鄉間野趣,但現在聽眠先生的意思,這畫和詞竟然很好,好到值得他收藏?
他們全都圍過來,要看一看這幅畫到底有多好。
但是看完后,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就是一副鄉村圖,有什麼好的?
要意境沒意境,要沒,怎麼看都覺得普通。
不過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不服氣的把自己的畫作拿過來,請眠先生評鑒。
眠先生一一看了看,給他們每個人都做了點評。
“你這幅野心有余,但是筆力不足。你這幅,頭重腳輕,你這個……”
總之每個人的畫都有點病,最后他還是問凌衡川想好了沒,愿不愿意割。
凌衡川看看唐一芙:“已經送給娘子,自然是娘子做主。”
被打擊的學子們頓時鄙夷不已,明明是他的畫還說什麼娘子做主?
“凌公子是吧,眠先生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不愿意給便罷了,怎麼還用自家娘子做借口?”
“就是啊,不過是一幅畫就這麼舍不得,虧得眠先生對你多加夸贊還給你點評。”
在學子們看來,他真的太不知好歹。
這麼拒絕眠先生,就算人家脾氣再好估計也要惱了。
眠先生想說點什麼,但是張鈺輕輕拉了他一下,微微搖頭,他這才沒再開口。
而唐一芙這時候說道:“諸位真是言重了,眠先生肯賞識我們自然不會不識好歹,只是我相公一向言而有信,說送給我了自然是由我做主。”
“人無信不立,要是我相公連我一個子都能欺騙,又如何在外行走,如何頂天立地,諸位說是吧?”
這般坦白的陳詞,讓學子們也無可辨駁。
他們也看出來了,凌衡川的這個娘子說話有理有據條理清晰,本不像個農家婦人那麼簡單。
唐一芙說完后,又笑著看向眠先生。
“先生喜歡這幅畫作是我和相公的榮幸,割自然沒什麼不可以。反正相公已經把畫送給我,這畫跟詩都在我心里,有沒有畫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笑的溫又善解人意,看向凌衡川的目中滿是意,看的凌衡川的臉忍不住紅了紅。
這小丫頭什麼時候會說這種惡心人的話?
把畫雙手奉上,但是眠先生卻沒立刻接過來,而是仔細琢磨著的話。
“畫在心中,所以有沒有畫也就沒區別了?小娘子這話說的真是如醍醐灌頂,好,說的好,是在下著相了。喜歡的也未必一定要帶回去,把畫留在心中豈不更好?”
他手把畫推回去,還笑道:“小娘子,今日老夫前來真是益匪淺,古人誠不欺我,三人行果然必有我師。”
本以為這小小詩會沒什麼大不了,他也是為了見見年輕人,再一點就是為了張鈺的面子才來,誰曾想啊,竟遇到了這麼有意思的夫婦倆。
一個有才華,卻不愿意展,一個大智若愚,什麼都看的通,說話總會給人醍醐灌頂的覺。
這夫妻倆相的比一般的夫婦更加自然,完全不像是別人夫妻那樣一個頤指氣使一個唯唯諾諾,他們之間更像是朋友和知己。
有意思。
今天他收獲的是比這幅畫和那首詞更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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