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什麼？」他停下了腳步，問道。

「我沒說什麼。」方思勤微愣，道：「我就說人太多了，怕跟你走失。」

葉遠平微微頷首，拉著往前走。

很快，便到了他平常賣野味的那酒樓了，方思勤抬頭往酒樓裏面看，這酒樓裝潢還不錯，雖然還不到飯點，但這會兒，酒樓裏面倒是有不人了。

他們大都是挑著擔子來賣菜的人，方思勤正要往酒樓裏面去，葉遠平卻是拉著繞到了後門。

「酒樓前門是做生意的，後門有專門的管事在收這些。」葉遠平同方思勤解釋道。

「嗯。」方思勤點點頭，隨著葉遠平到了後院。

果然，一些常來這裏賣菜的人輕車路，他們早就挑著擔子在這裏等了，可憐那些在前面問價的人，大都是白費力氣。

「周管事。」葉遠平了一聲，前面那個跟菜農討價還價的人，聽到聲音，便往這邊而來，「原來是葉小兄弟。」

「周管事，這是我這幾天打的獵，你看看你們酒樓今日可需要？」葉遠平平日裏看著冷漠的，沒想到在外對人客氣。

「這個，葉小兄弟啊，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們酒樓最近……」周管事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方思勤有了種不好的預，擔心這周管事是不是不收了，但葉遠平倒是沉得住氣，依舊是一言不發，等著他的下文。

「今年收太差，我們酒樓生意也大影響，平常點這野味的人也了。」

「嗯。」葉遠平應了聲。

「當然，葉小兄弟你送來的野味，我怎麼也得收，只是這價格，怕是要便宜一些了。」周管事說道。

葉遠平還是沉默不言，周管事便道：「你看看，在原先的價格下，低兩怎麼樣？實在是年不好，現在我們店裏的菜都折價賣了。」

「好。」沒等他將他那一大堆的道理講出來，葉遠平直接將背簍放下，先從背簍里拿出一個小籃子遞給方思勤，其餘的都放到了周管事面前。

「這還多的，葉小哥打獵真是一把好手，我這就去給你稱一下。」周管事說著，人將稱拿了過來。

周管事將裏面的獵拿出來，分門別類的稱了，稱到兔的時候，葉遠平忽然說道：「減二兩吧，這次兔皮我想留著。」

「你要留兔皮啊，好。」周管事怔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等會過來拿。」葉遠平又說道。

周管事看著有些不太高興，但上也沒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只答應將兔皮與他。

賣完了獵，葉遠平接過周管事遞過來的一串錢，放進了懷裏，然後又順手接過方思勤手中提著的籃子。

「葉大哥，你今天這些獵，是不是賣的太便宜了？」方思勤問道，這災年食價格只有上漲的份，怎麼可能食價格會下跌啊。

「我知道，但是我這人又不會做生意，便宜也賣了。」葉遠平說道：「畢竟這鎮上，就這一家酒樓大點，不賣給他，我也沒別可賣。」

「唉……」方思勤聽罷也嘆了一口氣，只又問道：「那葉大哥，看你好像不怎麼跟人打道，你找到這家酒樓的？」

「我運氣好，有一次上山打獵的時候酒了這家酒樓的東家，他便與我說，以後獵都拿他酒樓來賣，他會以最高的價格買我的獵。」

「原來是這樣，可是我看這周管事可不是以最高價格收的，也不知道是這野味真的不好賣了，還是別的原因。」方思勤有些為葉遠平著急。

「沒事。」葉遠平搖搖頭，「反正我家有糧食，就是這一年不打獵，我也不死。」

「哦。」方思勤忽然想到自己如今的份，只是一個孩子，自己家中一無所有，又有什麼資格替葉遠平擔心呢。

「你這一籃子檸杬，你打算怎麼賣？」葉遠平又問道。

「我……」方思勤看著這一籃子檸杬，也有些發愁，一沒帶稱，二沒帶油紙，這個該怎麼賣？難道按顆賣？

「葉大哥，我們先找個熱鬧的地方，我去賣一番，看有沒有人買。」方思勤想了想，覺得只能按顆賣了，一文錢十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買。

「有一個專門賣這些糕點、餞的地方，我帶你去。」葉遠平牽著往那集市的中央走。

很快就到了那地方了，只是可惜的是，周圍的攤位早就被人佔滿了，連個空位都找不到。

不過不要，方思勤發現這集市上有不提著籃子沿街賣的人，也跟他們一樣好了。

原先還擔心自己賣野果是不是真沒人會買呢，可看到這街上還有提著籃子賣鮮花的小姑娘，心中便多了幾分信心。

「咳咳……」只是信心是有了，但要扯開嗓子賣，還差了一點。

這輩子、上輩子，只見過別人賣東西，自己去賣，倒還是大姑娘上轎子，頭一遭。

「怎麼了？」葉遠平見這樣，便問道。

「沒什麼。」方思勤聽他這麼一問，突然就有了信心，都要死了，還要什麼面子呀，況且這賣東西，又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不就是賣嘛，怕什麼！

「新……新……」

可是心裏做好了建設，但開口還是有些卡住了，方思勤告訴自己，不能膽怯，不能膽怯，但偏偏，這話就跟梗在嚨裏面一樣，怎麼也不出來。

方思勤，你怎麼是這樣的人呢，你去人家家裏吃飯的時候，怎麼不害了？賣完就是錢啊，別怕，豁出去了，反正這裏又沒人認得你。

「新鮮的檸杬咧，十文錢一顆。」

「十文錢一顆？」葉遠平聽到的賣，嚇了一跳。

「錯了，新鮮的檸杬，一文錢十顆！」

方思勤再次喊了起來，開口了第一次，便好像推開了一扇門新的一般，再也不覺得膽怯了。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新鮮的檸杬，一文錢十顆，快來看看啊，一文錢，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一文錢，帶十顆檸杬回去，哄家裏娃娃高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