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已經坐了兩人了,兩母坐在牛車上等了一會兒,又來了兩個人,老漢見人來齊了,便解開了韁繩,趕著牛出發了。
坐牛車的滋味並沒有想像中的好,這路本來就是不是很平整,木過的時候,牛車也東倒西歪的,尤其是到了稍稍平坦的路,趕車的老漢中吆喝一聲,加快了速度,這牛車便越發是顛簸的厲害了。
不過車裏的人似乎都習慣了,大家坐在牛車上,手掰著車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話里話外,都是對老天爺的抱怨。
「今年也不知道是什麼年,到現在還不下雨。」坐在方思勤對面的是一個中年婦人,面容愁苦,長嘆一聲。
坐在左邊那人便說了起來,「你愁什麼,你男人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賣雜貨呢,下不下雨,跟你們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不下雨,大家就沒有收,沒了收,我男人的生意不是要大影響?」婦人分辯道。
「阿林嫂啊,明明村裏今年景最好的人就是你了,若是你還整天愁容滿面,那我們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坐右邊的婦人也說了起來,看來們都是認識的。
今日這老漢載的這一車人,全是婦人,就沒有一個男人坐車。
三個人一臺戲,這車上坐了六個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話聲不斷。
聊著聊著,大家便將目放到了方思勤跟姚氏上來,「哎,你們是去哪啊?我從前怎麼沒見過你們?」
「我們去姚家。」姚氏便答了一句。
「哎呀,原來你是姚家的呀,你們那村子可是不錯。」
「是啊,這靠山吃山,別的村子死人的也有,可你們那山村,總也能在山裏刨著食。」
「是啊是啊。」車上眾人紛紛點頭。
其中又有人問道:「你們那裏可有好後生,給我介紹介紹,我家還有個閨沒出嫁。」
姚氏尷尬一笑,「我是嫁出去的兒,今天回家去看我爹娘。」
「哦,原來是這樣啊。」眾人點點頭,接著又問起姚氏嫁在哪,姚氏一一答了,這些人也說大坪村不錯,既有田地又靠山,又讓姚氏幫著介紹後生。
姚氏臉上笑笑,上說著一定,心裏卻沒當回事,誰知道下次坐車還會不會遇到們。
大家又關於這嫁娶之事聊了一陣,而後,們便陸陸續續的下車了。
方思勤琢磨了起來,在後世,山村不發達,並不是個好地方,可是在這裏,這些山村,卻是大家公認的好地方,不靠山的人家,都想把兒嫁到靠山的人家來。
因為靠近大山,可以去挖野菜,摘野果,就連砍柴也比別人方便些,實在沒錢了,砍幾棵大樹燒一窯炭,也能賺錢。
就是不會燒炭,只要不怕辛苦,砍柴挑到鎮子上去賣,也是有人買的。
這時下,大家做飯燒水取暖可都靠柴火,能有取之不盡的柴火,著實是一種幸福。
果然,這幸福都是靠比較出來的,方思勤這麼一比較,心中就舒服多了。
雖然托生的家庭十分貧困,有諸多不便,但好歹靠山,還能去山裏刨食。
若是在那種平原地區,萬一遇到旱災,家裏又沒有餘糧,那可怎麼辦?怕就是啃樹皮,也沒得啃啊。
得虧了是靠山啊。
方思勤想著想著一時走了神,忽然路上一個顛簸,差點沒將摔下去,幸好姚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又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就是我以前很羨慕離鎮子近的村子,因為他們可以隨時去鎮上,可現在,我覺得我們靠山也好的。」方思勤抬頭答道。
「你現在才知道啊。」姚氏笑道:「離鎮子近又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會常去買東西」。
「你們這樣想就對了,靠著鎮子有什麼好的?鎮上的東西多,可沒錢照樣買不了,照我看,還是靠山好!」前面趕車的老漢聽到們的聲音,也接了一句。
「您說的對。」方思勤點點頭,又挽著姚氏的手說道,「娘就是我的靠山。」
說了兩句話,爬了一個坡,前方就是姚家了,老漢在大路上就將母倆人放了下來,兩人步行村。
或許是近鄉怯,姚氏遇到從前的那些村民,同他們打招呼時,都著一子尷尬勁,有些張。
倒是方思勤,一路上甜甜的著叔叔伯伯、嬸娘伯娘的。
們還沒到家,便有好事的村民遠遠的扯著嗓子,將這事告訴了姚老太,「老姚家的,你家姑娘回來看你了。」
「這天災地旱的,回來做什麼?我家可沒準備的飯!」聽人說姚氏回來,姚老太並不是特別高興。
「嘖嘖,姚老太,好歹你兒大老遠來了,一頓飯你也捨不得?」
「你捨得,我讓去你家吃!」姚老太懟道。
「嘻嘻,若是往年我肯定歡迎,今年嘛,還是算嘍。」說罷,他扛起鋤頭走了,看見姚氏,還又同打了聲招呼。
姚氏已經帶著方思勤進了院,姚老太瞧見姚氏,毫沒有自己方才說那話被兒聽到了的難堪,反而將手中的抹布一甩,好似發泄似的,將桌子上的茶壺茶杯的乒乓作響,上還罵咧咧的。
「別人家的閨,往娘家帶著帶那的,養你這樣的閨也不知道有什麼用,三天兩頭的回娘家,也沒見你給家裏帶來什麼好。」
「娘……」姚氏覺得臉上很是難堪,但還是著頭皮了姚老太一聲。
方思勤則是有些生氣,沒有想到,姚老太竟然是這樣的人,記憶中,姚老太雖然對們不是很熱,但是也沒這麼刻薄吧?
怎麼這還沒進門,就開始罵起來了。
這是的親生閨嗎?這也太扎心了吧。
替姚氏覺得委屈,拉起姚氏就往外走,「娘,我們走吧。」
姚氏一邊被拉得往外走,一邊說道:「可你還要找你外公呢。」
「我不學了。」不了這委屈。
有時候陌生人帶來的辱,勉強還能忍,恰恰是至親家人扎來的刀子,才最是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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