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賀宵開始發現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了,先是賀惜玲的病一直不見好,整天嚷著說這疼那疼的,請了大夫來把脈,都說沒有大礙,開了方子煎了葯喝,可還是臥床不起,直說那都是蒙古大夫治不好的病,央他給尋找名醫治病。
單氏心疼兒,不得要去燒香拜佛,去了一趟回來,也不知道聽別人說了什麼,總之回來后看他的目都不同以往,偏人家不說,他也不好多問,只能著單氏的氣。
氣得他一回去就將書房的東西一掃而空,單氏跟賀惜玲不愧是母,都是一丘之貉,可惡!可恨!
正砸書房出氣,哪知賀父突然掀簾子進來,一看那滿地狼籍,頓時怒火上涌,「你這個孽子!」抄起一旁的撣子就往兒子的上打,「我你不尊你母親,說,你做了什麼惹得你母親你妹妹不高興了?」
賀宵握拳頭承父親的責打,每次都是這樣,單氏那個賤婦一不高興,父親就會打他了事,所以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看單氏的臉行事,稍有不對,自己就要遭殃。
等賀惜玲出生后,他同樣不能惹妹妹不高興,只要妹妹不高興了,不但賀父,就連賀母單氏也會找他的麻煩,明明不是他惹哭妹妹的,但最後背鍋的還是自己。
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他不能功虧一簣,於是只能一副認錯的樣子道,「爹,您消消氣,兒子這就去母親那兒認錯,母親一天不消氣,我一天就跪地不起。」
賀父見狀,這才做罷。
賀宵去單氏的院子裏跪了一整晚,單氏這才讓他起來。
他不敢跪疼了的雙膝,先進去侍候單氏用膳。
單氏看他低眉順眼的樣子,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宵兒啊,別怪為娘對你狠心,為你聽說你在外面想要另起爐灶,這可不行啊,一筆寫不出倆個賀字,我們賀家可不興分家的。」
賀宵心裏恨極,這個***就是想要留他給的寶貝兒當牛做馬,可財產他又占不了大頭,這讓他如何甘心?不趁機把賀家的財產私下裏變自己的財產,他就只能為他人做嫁。
他上卻是道,「娘,兒知道了。」半句多餘的辯駁都沒有,單氏這人只要以為的,從來不管別人以為的。
單氏對他這認錯的態度還是滿意的,於是讓他先去探一下賀惜玲,陪妹妹開心一會兒。
他趕應「是」,這才能從單氏的院子逃離。
賀家發生的事,常曦這邊都能收到風,畢竟賀家只是商戶,治家這塊是真的不嚴,只要花錢就能買到碎人裏的話,那想知道什麼還不容易?
此時跟合作最為切的泰銘茶莊的郭掌柜,一面給斟茶一面道,「賀家發達不過是這兩代人的事,沒有底蘊的商戶人家哪學得來真正族人家的作派?東家那天陪老夫人去上香,趁機跟賀夫人說上兩句,心裏立馬就種上了刺,這發作一番在理當中,現在就是怕他會狗急跳牆。」
常曦過來說有人要用茶磚違制大做文章時,東家就答應了會配合行事,畢竟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幫就等於是幫自己。
只是沒想到常曦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拿違制的東西出來賺錢,他當時聽說都嚇出一冷汗,若是早知道,他是打死也不敢跟常曦合作的。
稟報給東家的時候,他還埋怨過常曦是故意騙他們上賊船的,這樣一來風險就分散了,這個子是大大的狡猾的。
東家卻是笑道,「人家不打沒準備的仗,郭爺爺,你等著看好了,這茶磚違制用不了多久就能廢除,算來還是我們佔了便宜,也罷,既如此那我們出一把力也在理當中。」
看到東家如此說,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與常曦做好聯繫通的工作,爭取
時間。
常曦一聽郭掌柜說的狗急跳牆,就先笑了,「這點您老放心就好了,對於他那種人來說,利益才是一切,賀家的錢財還沒完全弄到手呢,他哪捨得狗急跳牆?」
當然,總有一天要他狗急跳牆的,只是不能急於一時。
郭掌柜對常曦的話還是十分信服的,聽說得肯定,他也暫時安心了。
京城,皇宮。
千榮長公主雖然有權在宮坐轎子,但自從二十多年前起,就沒使用這個特權了,既然要蟄伏起來,那就得把細節做到位。
這二十多年來,是宮裏的老好人,上至那群有仇的兄弟姐妹以及後宮嬪妃,下到宮娥太監,誰不贊一句好?
所以走在這宮道,到的人都會給行禮問好,也笑著一一應聲。
當然到朝臣,年輕的點點頭示意,年紀大的,不得上前問好一聲,總之為人世無不熨,這也讓在朝中的名聲極好,讓很多人都刻意忘了是先皇后的兒,廢太子的長姐。
及至到了皇帝的寢宮前,看著裏面的氣氛似乎有些張,駐足,然後招手一個小太監過來低聲問了起來。
那小太監平日裏沒得到這長公主給的好,於是立即小聲地道,「陛下想要重修避暑行宮,可諸位大人都說沒銀子,蔣公公跟他們吵了起來,驚了陛下,陛下正大發雷霆。」說完,朝長公主擺擺手,示意這不是進去的好時候,不得要挨呲。
長榮長公主頓時明白了,蔣公公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這是那位「好」父皇的親信,更是他的代言人,如今與朝臣僵持住了,那就代表著父皇正於盛怒中。
父皇年輕時還有幾分進取之心,年紀越大越沉迷於煉丹,並且好,宮殿年年修,年年都不能滿足他的慾。
那些老大臣自然不幹,首鋪馮大人又老態龍鍾,半聾半不聾的,總之這會上有得吵。
「殿下莫不是先到偏殿候著?」那小太監忙道。
長公主擺擺手,表示自己就在這裏等著。
小太監見勸不得,不由得擔心地多看了一眼這長公主,不過自己人微言輕,只能退到一邊。
站在這裏能聽到裏面的爭吵聲。
「父皇,今年中原地區發大水,還極需這救災糧,還請父皇先把這筆款項給撥了。」這是三皇子趙項的聲音。
「陛下,戶部真的沒有銀子可撥。」苦的是戶部尚書。
「那按照老大人的意思,那就是不救災了?」三皇子追問。
戶部尚書哪擔得起這樣的名聲?立即道,「三殿下莫要給老臣戴這頂高帽,但凡戶部有錢,老臣焉能不拿出來救災?殿下就算死老臣,老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這是把無賴擺上了枱面。
不用進去,長公主都能想像出那三皇弟的臉會有多難看,心裏不由得罵了聲活該。
裏面的爭吵此起彼伏,直到一聲老態龍鐘的聲音怒喝,「夠了,一個個的都不想讓朕安生,那就全給朕滾!」
沒多時,裏面的皇子們和大臣們都一一魚貫退了出來。
看到千榮長公主在外候著,眾人都朝暗暗搖頭,讓先避著,省得掃了颱風尾。
長公主先是問候了首輔馮大人,與他寒暄了幾句,這才讓人小心的扶著老大人離開。
然後這才看向三皇子等幾個皇弟,面一板,似教訓似關懷地道,「你們啊,敢捻虎鬚,也不知道個死字怎麼寫?」最後一句話竟是氣音發出的。
三皇子看到長姐這樣,只能苦笑道,「攬了這個差事,大姐說能有什麼辦法?」
「父
皇的脾氣越來越差了。」七皇子趙功小聲地抱怨了一句。
長公主立即瞪他,「胡說。」
七皇子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看了看周圍作壁上觀的兄弟們,還是長姐好,知道為自己兜住。
「你們先回去,我進去看看父皇。」>
幾個皇子一聽,都想勸長姐莫要進去挨罵,但轉而一想或許長姐能勸住父皇,於是只能低聲地讓小心。
長公主拍了幾個皇弟的肩膀,這才邁步往裏面而去。
這回迎的是蔣公公,顯然看到愣了愣,袖子裏的手卻是暗地裏朝長公主擺了擺,這是示意長公主先回去。
「我擔心父皇。」
蔣公公見長公主的表不似做偽,天家親,自己也不好阻止,這才放行。
自從迷上了煉丹,皇帝這寢宮就佈置得像是個道觀似的,長公主對此早已能視無睹了,徑自往帳幔後面走去,果然見到老態龍鐘的景福帝正在團上打座,整個人似乎都有幾分超然外的仙人模樣。
但長公主見過他滅妻殺子的一面,是半點也不他這副樣子迷,只見上前行了禮后,小心地喚了聲,「父皇。」
「兒從何來啊?」景福帝沒有睜眼,只是聲音低沉迫地道。
千榮長公主笑道,「兒給父皇送銀兩來了。」
一聽這話,景福帝猛地睜開眼睛,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睛盯著這大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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