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穿著明黃的龍袍站在書房。

書房百戰戰兢兢。

“陛下，您已年滿十六，該選秀了。”

“太上皇一夫一妻制，只得您與長公主兩個孩子。龍嗣單薄，大越民心不穩啊。陛下……”幾個老臣不斷的勸道。

“不說充盈后宮，您至得選幾個吶。”臣子急的跳腳。

“今日才登基，你們就等不得了嗎？”年輕的皇帝沒好氣的看了眼朝臣。

轉頭又問道小太監：“現在幾時了？”

“回陛下，未時了。”

皇帝看了眼窗外，父皇母后，還有……姐姐，怎麼還不回來啊?

眼瞅著皇帝竟然愣神發呆，臣子們著急了。

言川老神在在的閉著眸子站在前頭。

“國舅，國舅，您勸一勸吶……”有人拉了拉言川的袖子。

“首輔大人，陛下沒有兄弟，也沒有妻妾子嗣，這對朝堂和百姓來說，都是極其不安穩的因素啊。”

言川嘆了口氣，睜開了眸子。

小皇帝眼神失，舅舅，你也要勸朕嗎？

他倒是沒有一夫一妻的想法，畢竟他心無所屬，一個和一群，沒什麼區別。

言川淡淡道：“陛下六歲聽政，八歲監國，十六歲登基為帝。”

“只要孩子生的早，就能早早退位。”

一臉無趣的皇帝登時坐直了子。

眼神灼灼的看著大舅舅。

舅舅說得好，舅舅說得妙，舅舅說的呱呱。

父皇母后云游四海，妹妹能上天下海，唯獨他被困在皇宮。

國舅隨意兩句話，就引得皇帝點頭。

“速速辦起來。”

朝臣面狂喜，大越列祖列宗保佑啊。

“陛下，就是再快，這也得明年去了呢。”戶部眉開眼笑，這從準備到報名，再到第一篩選。

最快也得明年了。

國舅微點了下頭，明年皇帝十七，進行最后一篩選，基本上就十八了。

也不會傷了陛下元氣。

滿朝文武都解決了心事，離開時腳步都帶風。

急吼吼的準備選秀之事了。

小知言推門而時，年皇帝像個癡漢似的，正抓著一朵花，一邊扯花瓣，一邊碎碎念：“回來，不回來……回來……不回來……”

影在眼前，皇帝擺了擺手。

“朕說了，無事不要進殿打擾……”話音未落，小姑娘便直直的沖了他的懷抱。

“哥哥！”脆生生的一句聲，讓皇帝猛地怔住。

他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妹妹。

小言言耳微紅，十幾年未見，原本心里還有些隔閡。

可瞧見傅懷之那傻乎乎的樣子，仿佛又瞧見了小時候的呆瓜模樣。

便沒忍住，沖了上去。

只一眼，便能覺到那脈相連的親切。

皇帝輕，輕輕抱著妹妹不敢松開：“哥哥不是在做夢吧？言言回家了？我的妹妹回來了？”皇帝聲音都在發抖，自妹妹走后，他日日盼啊盼……

每一日都在期待回家。

“我回家了。哥哥。”小姑娘語氣有些委屈，眼眶微紅。

鼻音也不由重了幾分。

仿佛被溫明玄捅的那一劍，又開始疼了。

“在外可委屈了？”傅懷之見眼眶發紅，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妹妹生來就天不怕地不怕，小大人似的護著他哄著他。

如今瞧見妹妹滿臉委屈，傅懷之哪里不心疼。

“不委屈。就是許久未見哥哥，想家了。”小知言破涕為笑，語氣也不自覺帶了幾分氣。

之前老氣沉沉，如今倒是像個十六七的俏了。

在悉的人面前，可以毫無防備的做自己。

溫明玄也好，君華帝君也好，都是生命中的過客。

很清楚自己的未來。

也很珍惜難得的親緣。

傅九霄和言穗穗站在門外，并未打擾他們。

“曾經你我不在的那些日夜里，是他們相互扶持，相互安，度過一個又一個恐懼的黑夜。這份，便是咱倆也無法相提并論。”穗穗牽著傅九霄的手，輕聲嘆息。

獻祭的那些日子里，是永遠無法彌補孩子的缺憾。

傅九霄抱了抱：“這不怪你。”

傅懷之牽著妹妹，堂而皇之的出了書房。

“妹妹你看，這是我們小時候住過的搖籃。還有我們小時候住的寢殿……”

“我將此封存，所有東西都是原樣。”

“唔，還有那兩只桃妖。桃蕊和桃綠還記得嗎？桃蕊一直在替你守寢殿……”

寢殿外，桃蕊瞧見與陛下如出一轍的臉頰，登時哭著跪了下去。

“奴婢終于等到小主子歸來。”

“快起來吧。桃蕊姐姐。”知言還記得。

“桃綠呢？”小言言有些好奇，這兩朵并桃花向來不分開的。

皇帝噗嗤一聲笑了。

“非說自己練就了元嬰，說自己里有個胖乎乎的圓潤潤的小娃娃。明明是妖，哪里來的元嬰。咱們也沒當回事。”

“直到十月懷胎后，生了個娃。”皇帝不由了眉。

“原是慕上一個窮苦讀書人，瞞著不肯說。將自己的月錢拿去資助對方念書，后來讀書人知曉是妖，便逃了。現在啊，養著孩子住在宮外呢。”

小言言搖了搖頭：“天下男子多薄，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皇帝卻是眼神心痛，妹妹出去歷劫，要經歷完整的一生。

果然是被人傷著了。

傅懷之還是想的太簡單，從未想過妹妹大婚之夜被殺妻證道。

“妹妹可以一輩子不嫁，哥哥養你。”傅懷之拍了拍妹妹的肩。

妹妹的變化好大。

大到讓他心痛。

小小年紀眼底滿是滄桑，也不知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外婆呢？言言好想外婆，臨走之時外婆哭了好久。”言言想起林氏，那個和藹慈祥的老人，不由問道。

傅懷之一怔。

沉默良久，才道：“你走后，外婆一直想保重，等到你回家。”

“可那時，母親出事，日日以淚洗面，傷神多年。”

“你又匆匆離開歷劫，外婆面上不說什麼，可每日眼睛都是紅的。你年紀小，哪能不擔心呢？”

“你走后，只撐了六年便油盡燈枯。”

言言想起那個慈祥的老太太，終是沒忍住。

落了淚。

天道一途，遠比想象的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