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風雨西斜，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天邊驚雷滾滾，將一切都照映得如此明亮。

馬路中央被蕭照呈丟棄、被車子碾的礦泉水瓶已不樣子，接著風雨的洗禮。

偶爾路過一倆輛車，都沒誰敢停下來觀路邊發生的一切，誰都能嗅到那危險腥的氣息。

保鏢剛想要回答，便被蕭照呈一拳頭給打趴下。

蕭照呈騎在保鏢上，一拳接著一拳揮灑著雨水，拳拳到，不留余力。

保鏢原先還有些意識，逐漸得到最后意識都沒有了，中不停流出鮮紅的。

周識和剩下的那個保鏢本不敢去看。

場面實在是太腥、太暴力了。

快結束的時候，蕭照呈著氣，用被包裹的手朝著保鏢的腹部就是狠狠一拳。

保鏢直接往上噴涌出一口鮮紅粘稠的，有好幾顆被打落的牙齒都隨著噴涌滾到周識和剩下那個保鏢的腳邊。

偏白黃的牙齒上面全是鮮紅的，雖然很快便被雨水沖洗干凈。

周識和那個保鏢被嚇得后退兩步，咽了咽口水。

蕭照呈似乎還不解氣，站起來，對準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不醒的保鏢就是狠狠幾腳。

鮮噴涌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聲音加之頭頂驚雷的炸裂、耳畔風雨的疾嘯，滿地混合著雨水的水涓涓細流，無一不再折磨著人的心志。

閃電映襯出蕭照呈那雙布滿的眼，他全都了，雨水順著頭發不停滴落。

保鏢面目全非，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

戰良久的蕭照呈終于停了下來，角掛著邪惡滿足的笑，極其滿意地看著自己心刻畫的杰作，他仰頭長嘯，發出靨息的舒爽聲，伴隨著放肆病態的笑聲。

“哈哈哈——”

周識看著地上毫無生氣的保鏢，他很清楚爺這是因為奚小姐傷才如此怒，爺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讓奚小姐傷，但奚小姐還是傷了，而且傷得不輕，所以認為，這是執行命令的保鏢的失職。

其實，蕭照呈這樣病態瘋狂的行為早已是家常便飯。

每每蕭照呈有稍稍不如意，手下的保鏢都會為他發泄的對象。

在自己的別墅中，明亮的燈下，潔凈的地磚上也是如此拳打腳踢，甚至有時更加生氣時會使用刀子、鞭子、手槍等各種比較簡單的東西。

整個別墅都是腥風雨一片。

而蕭照呈的發泄對象遠遠不止保鏢，別墅里伺候的傭人也都是他發泄的對象，若有充足的時間，蕭照呈會提前讓周識安排好，未曾開過瓢的干凈的十八線的藝人和模。

這些人從材、樣貌、聲音、、行事、穿風格、習慣作等，或多或都會和奚沉卿有一分兩分的想像，如果有不像的話，那就會由化妝師、造型師強行打扮和奚沉卿有那麼幾分想像的樣子。

外人不知道，但跟著蕭照呈的都知道。

他在床上比在床下還要猛、還要殘忍。

手段層出不窮，花樣繁瑣頗多，各種奇形怪狀、令人瞠目結舌的道都是家常便飯。

別說人看了，便是再變態的男人看了都得直搖頭。

每每于此，那天晚上的別墅都是被人的慘聲充滿，而且不只一個人的慘聲，至都是五六個以上。

所以，蕭照呈玩過的人不計其數，而被蕭照呈玩死，從別墅抬出去的人更不再數。

蕭照呈在外很多時候都是溫紳士、翩翩公子的形象，誰能夠想到他的變態與狠辣從不亞于東南亞那些販毒、制毒、人口販賣、易組織的暴戾頭目。

直教人發指。

周識有一瞬間都在想，如果奚小姐沒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落到自家爺手里，恐怕要被折磨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不過，這是他過去的想法。

現在，他的想法和過去完全背道而馳。

他看得出來自家爺對奚小姐是真，如寶如珠，是不可能如此對待奚小姐的，只會捧在手心里呵護。

蕭照呈走過去兩步，將額前被雨水打的頭發往后，將手上包裹的服隨意解下丟在地上，就像是采補過后的氣神。

他勾了勾手勢。

周識咽了咽口水，著頭皮上前，蹲下查看保鏢的氣息。

“爺，已經死了。”

對于死亡，周識倒也見怪不怪。

蕭照呈重的息逐漸停歇，“理干凈，別留下痕跡。”

“是，爺。”

周識和剩下的保鏢正要上前將被活生生打死的保鏢抬走，而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尖銳的鳴笛，一輛車不不慢從拐彎的路口行駛出來。

蕭照呈微瞇著眼盯著不遠行駛過來的車子，因為雨霧難免影響視線。

他看了周識，周識和保鏢瞬間警惕起來，拿出雨蓋在那個早已死去的保鏢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周識向別在腰后已經做過消音理的槍。

另一個保鏢則拿出鋒利且泛著銀的匕首。

如果有目擊證人的話，蕭照呈是不可能留活口的。

車子緩緩停在離蕭照呈側邊有一兩米遠的地方，是一輛白的超跑梅賽德斯。

蕭照呈看著那輛梅賽德斯，眸中盡是猩紅的殺意，他想起了奚沉卿，因為奚沉卿的座駕也是這個品牌。

既然如此，看在奚沉卿的份上，他可以給留個全尸。

周識和保鏢在蕭照呈的眼神示意下，拿著武就要上前，而就在這時，車子副駕駛的防窺車窗被緩緩降了下來。

看到開車的人，三人都不免震驚了。

周識和保鏢手中的武差點手一抖，掉在地上。

一道悉清冷的聲音緩緩傳進蕭照呈的耳朵，蕭照呈猩紅沉的神頓時變了。

“三，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是奚沉卿。

緋紅的角彎起幾分笑意，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于昏黃雨霧的夜下格外迷人。

蕭照呈就像是瞬間變臉似的，那抹晦暗病態、猩紅詭異的神在看到奚沉卿的那一刻頓時消失的干干凈凈，被往日展在外人面前的溫紳士取代。

雖然蕭照呈藏轉變得很快，但敏銳細心如奚沉卿早已經注意到了。

蕭照呈聲音格外溫和，“嫂嫂怎麼還沒回去休息？”

若不是同一個人、同一張臉，連周識都要懷疑剛才暴無道的那個人是不是爺。

奚沉卿笑意不減，“若是回去了，又怎麼能在這里遇到三呢。”

不聲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中，目落在那被雨蓋住依舊出半只腳的保鏢，地上的水雖然已經被沖刷干凈，但蕭照呈上沾染上的跡被奚沉卿一眼就捕捉到了。

隨意丟棄烏糟糟的外套，奚沉卿一眼便認出那是在醫院見到，蕭照呈給奚月披在上的那件。

何況，過專業訓練的奚沉卿一下便能夠聞到空氣中的腥味。

見奚沉卿的目落在那被活活打死的保鏢上，蕭照呈的眸很暗，他不知道奚沉卿究竟看到了多。

周識和保鏢連忙挪腳步，用擋住奚沉卿的視線，并不約而同對奚沉卿彎腰低頭，表示見禮。

奚沉卿角微揚、雙眸暗爍，聲線卻格外輕松，“天都快亮了，算起時間來，三應該早就到家了才對，怎麼在珠江帝景外耽擱了這麼久，是出什麼事了嗎？”

蕭照呈朝著奚沉卿走過去兩步，淋著雨看，神蘊藏著繾綣的溫和，“不巧，剛送完奚二小姐，才出珠江帝景車子便壞了，正在修整。倒是嫂嫂勞累了一整夜，應當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奚沉卿彎沒說話，當真看不出來，那雨底下的人恐怕早就被蕭照呈活活給打死了。

慢了一步，未能看到全過程，否則就能拍攝下來，作為日后制裁蕭照呈的證據。

蕭照呈目落在奚沉卿出一截包扎的繃帶，眸暗爍，他走上前兩步，“嫂嫂的手傷了，需要好生休養，開車這樣的事應該讓別人來做才對。”

奚沉卿只覺得諷刺得很，明明這一切都是拜蕭照呈所賜，偏偏如今卻也要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

“沒嚴重到那個地步。”

原本是想去看看吉恩和其家人的狀況的，后面想到他們可能休息了，只能作罷。

想著回相吾公館的路有一條與珠江帝景離得不遠，下意識便跟過來看看。

沒想到竟然遇上了正在發瘋的蕭照呈。

奚沉卿重新啟車子，“三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蕭照呈忽然出手抓著副駕駛的車門。

“三有何貴干？”奚沉卿眉眼輕佻。

蕭照呈看了眼車子，出抱歉的笑意，“我們的車子一時半會可能修不好，這里離梵山也不是很遠，不知道嫂嫂能不能累送我一程？”

他想他剛剛送過奚月，禮尚往來，奚沉卿總不會拒絕他。

奚沉卿審視著他。

蕭照呈連忙解釋，“不用嫂嫂開車，我來開車就好。”

如果可以，他不會放過能和奚沉卿相的每一個時刻。

車壞了，回不了家？

奚沉卿只覺得蕭照呈的這個理由比用過的所有理由都蹩腳。

是個人都不會相信。

況且，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又不是蠢到無可救藥。

奚沉卿余盯著周識和保鏢遮擋的后，仿佛能夠穿一切。

而后似笑非笑卻又極其認真，“三，我送你句話吧。”

蕭照呈一頭霧水，有些聽不懂為何奚沉卿會突然這樣說，不過出于心最真實的想法，他還是保持著微笑，甚至還有些雀躍，因為很難得，奚沉卿能夠如此心平氣和地與說話。

“嫂嫂請說，我愿洗耳恭聽。”

奚沉卿笑意略微斂起，聲線偏冷，“《荀子·王制》與《荀子·哀公》中提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故君人者，安，則莫若平政民矣；榮，則莫若隆禮敬士矣；立功名，則莫若尚賢使能矣，是君人者之大節也’。”

隨著奚沉卿悠揚婉轉的腔調，蕭照呈的眸卻逐漸暗了下去，有些制不住的皸裂，就像是瞳孔中還未曾退卻的猩紅。

奚沉卿繼續道：“三博覽群書，想必也是讀過《荀子》的，若是沒有讀過或者忘記了也不要，現在去讀，算得上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的笑意忽然在昏黃的路燈中變得深濃，“至于三方才說的累送一程，三覺得可能嗎？算我大發慈悲提醒三一句，這天可快要亮了，就別在這里逗留了。”

話音剛落，未等蕭照呈說出半個字，奚沉卿就一腳油門轟聲駛離原地，傷的右手一點也不妨礙起步開車的速度。

蕭照呈臉上的那抹笑意隨著奚沉卿的離開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連略微夾帶的一討好也無影無蹤。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舟，自然指的便是蕭照呈；而水，說的便是那被蕭照呈活生生打死的保鏢。

很顯然，奚沉卿是看破不說破。

不過，還出一點便是，奚沉卿手里沒有相關的證據，否則奚沉卿就不只是口頭警告這麼簡單。

讓蕭照呈生氣的并不是奚沉卿的突然出現和可能發現，而是奚沉卿對待他人和對待蕭照呈的態度，是天地差異。

每一次奚沉卿看向自己時，永遠都是那抹防備、警惕、懷疑、試探、冷漠，從來不會出現對待他人時的婉、溫和、耐心、包容、信任。

忽然，蕭照呈抬起手朝著車就是狠狠一拳。

直接把周識和保鏢給嚇了一跳。

只見車被砸過的地方已經凹陷下去了，連車漆都掉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