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人有李妃這麼個族姐，日子當然不似一般的小才人一樣那麼湊合。

就象現在，坐在左側的一個才人，顧昕記得仿佛是姓趙，這位趙才人穿著一件看著八新的，應該是橘子紅的裳，這本來應該算是艷，可能箱底的時間長了，現在看著倒象是隔夜的茶水一樣，烏沉沉的，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黯淡又寒酸，和今天這個喜慶熱鬧的場合比起來顯得那麼不相宜。

不獨一個人是這樣，低位分的妃嬪日子過的都窘迫，顧昕記得前些日子和張嬪一起來的兩個低位嬪妃，點心端上來的時候，們一人只吃了一塊，但是顧昕自己是個吃貨，發現那兩個人的目時常在點心盤子左右盤旋。

即使顧昕也不得寵，可貴妃的份例沒被克扣，這里的茶點用料那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至于才人們的點心，估計糖、油和餡料都給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實實在在的面塊兒，還不能保證一定新鮮。

今天們來，還得送份兒壽禮，對李妃、陳妃們來說，掏份兒壽禮不疼不，對于其他人來說，怕就得傷筋骨了。

顧昕打量著客人們，客人們自然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今天的壽星。

們都得承認，不管貴妃世究竟如何，品到底好不好，的貌都毋庸置疑。

貴妃今日真是容照人——那一兒紫沙的宮裝穿在上就別提多合適了，襯得如玉雪一般。還有耳上的明珠，頭上的牡丹，盈盈一束的腰肢，行走間的風韻，無一不華貴，無一不人。

就算李妃等人來之前還暗暗存了較勁的心思，現在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都默默按下了這個念頭。

實在挑不出病來。看，看眉眼，看段，看舉止打扮……顧貴妃完全是無可挑剔。

真是比不過，這怎麼比？一目了然的事，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顧昕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今天來給賀壽的客人們。

能讓后宮大大小小的妃嬪們共聚一堂，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應該全都在這兒了。

人不算多，從頭到尾數一遍，滿打滿算也不到二十個人，不算顧昕自己，位分最高的只有李妃和陳妃，下面張嬪吳嬪，蔣貴人唐貴人，數位人和才人。

看起來皇上確實如傳言中一樣，一心政務，無心后宮。

趁著人來的全，要仔細認一認臉，免得下回見了認不出誰是誰。

揣著這麼個主意，顧昕看得就很仔細。反正今天來的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要給行禮的，別人看那得，看別人就明正大。

還真別說，以前客人上門三三兩兩的，還覺不出來，現在眾濟濟一堂，就看出點門道來了。

都說后宮佳麗三千人，如云，是個人都羨慕皇帝的艷福。三千當然夸張了點，皇上這后宮人數連二十都沒有。而且顧昕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些不足呢？

這麼多妃嬪，高低大小都算上，讓顧昕覺得算漂亮的就倆。其它的也不能說不漂亮，但是吧……漂亮也是分好多種的。就好比野豆子的花也是花，那指甲花也是花，也算好看，但它們和芍藥玫瑰大牡丹那能放一塊兒比嗎？

皇上這些妃子里挑來挑去就兩個漂亮？說出去旁人還以為鬧著玩兒呢。

一個就是李妃，李妃不但生得好，還十分。一抬眉，一笑，就顯得韻味十足，十分招人憐。

還一個就是沈才人了，沈才人不但口齒伶俐會說話，生得也討人喜歡，尤其今天打扮得明艷俏，那雙眼睛特別靈。如果不是生得這樣好，陳妃也不會從那麼多宮人中單挑中了，把提拔到邊一直栽培。

但是李妃已經是妃子里年紀最大的一個了，而沈才人，這出又實在是妃嬪中最低的一個，原先是宮婢，聽說還是干活兒的。而出應該算是最好的陳妃和張嬪，倆的相貌在今天這些人里別說前五，前十怕是都排不上。

顧昕做出這個判斷絕對不偏不斜，絕不是對陳妃和張嬪有敵意才貶損倆。陳妃生得很瘦，五寡淡，哪怕再打扮也總給人一種很不康健的覺。張嬪麼……聽說父兄都姿容，但張嬪聽說是生得象祖母，這位老夫人聽說人很賢惠，早年張家日子過得貧寒，親自下田耕作、持家務，奉養公婆，照料丈夫讀書，還管教兒，很是能干。張嬪出自這樣的人家，聽說也很有個“賢”名。

既然人家都有賢名了，就不能苛求再長一副閉月花的好相貌了。

怪不得皇上不大進后宮……就算娶這麼多妃嬪是為了傳宗接代，那首先也得要個賞心悅目吧？這頭一條都辦不到，皇上來才怪。

才貌，德行，這麼平均分布在不同的嬪妃上，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有什麼別的緣故。

送來的各樣壽禮，趙公公那塊紅英石算是最別致的，蔣貴人一眼看見了，嗓門又大，又把其他人也招過來一起瞅這個稀罕景。沈才人趁著這個機會湊到顧昕跟前，又笑盈盈的把吹捧了一番。

“娘娘今個兒真的象天下凡一般，彩照人，妾都不敢往娘娘跟前湊了。娘娘頭上簪的這花，是不是那個什麼雪，什麼霜的那個牡丹？妾早就聽說這牡丹的名聲了，可是一直都沒那福氣見著，沒想到今天在娘娘這兒見到了。”

顧昕有些好奇，輕聲問：“園里沒有白牡丹？”

“也有的。”沈才人聲音也放低了：“但是不純，都沒有這個白的這麼好看，花瓣兒跟白玉似的，娘娘頭上這花才稱得上是國天香，花中之王，園里的那些牡丹，稱句庸脂俗都抬舉了。”

顧昕笑著看了一眼。

沈才人真是會說話。

這麼多人都在恭維顧昕，但沈才人是最熱烈，最不講面的一個，之前還表示要每天過來請安說話呢，顧昕趕給拒了。

和眾人有說有笑的這位顧貴妃，遠遠不像傳言中那麼可怕，甚至看著隨和的。

但是在很多人看來，貴妃可怕。

那麼，這就已經足夠可怕的了。

再加上說話聽，笑意人，這就更添了三分可怕。

有貴妃這麼個人在，們想得寵不是更沒指了嗎？

退一步說，如果貴妃這麼樣一個人都得不了寵，那們又憑什麼能得寵？憑們年紀大？憑們長得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