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心里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兒，端起酒杯，借著低頭喝酒的功夫，其實眼睛又往外瞟。

來的時候，想著興許今天能見著皇上。見著了皇上，才有得施展，不然攢再多的花招也是白搭。

算一算，從過年之后，就沒再見過皇上一面了。

李妃愁上心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李才人就坐在旁邊，看著李妃這麼一杯接一杯，有心想勸勸。櫻桃酒畢竟還是酒，李妃的酒量又不怎麼好，在自己宮里喝醉了罵人打人撒酒瘋也就算了，這兒是會寧宮，真要在貴妃生辰宴上喝醉了……

可李才人不敢上去勸，瞅瞅蔣貴人，遞了個眼過去，結果蔣貴人專心致志對付案上擺的一盤姜青豆，楞是一點兒沒領會到李才人的意思。

這個憨貨！整天除了吃就是吃。

可李才人目一轉，發現坐在主位上的貴妃娘娘……好象也一直沒停過，從開席就吃上了，吃得還特別的香。

要不是知道席上的酒菜點心都是一模一樣的，李才人真要懷疑是不是貴妃吃的和們不一樣。

貴妃這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嗎？

李才人看看自己案上也有一盞杏仁酪，應該是和貴妃正在吃的那盞是一樣的。

看貴妃一勺一勺吃著香，李才人沒忍住，也舀了一勺送到邊，還小心翼翼怕沾掉了脂。

確實好吃，香，甜，，里面應該加了芋頭沙，但芋頭又沒有徹底磨，還有一點點小碎粒，吃起來口比全磨的覺好。

做的是不錯，但是也沒好吃到讓人放不下碗的地步。

難道貴妃是特別喜歡杏仁酪這一味？

李才人暗暗把這件事記在心里，這樣的小事雖然瑣碎不起眼，說不定將來還能派上用場。

但貴妃除了杏仁酪，還吃了涼拌，魚卷兒，白玉蝦球……還有擺著那四碟小點心當看盤的，貴妃好象還吃了里面的瓜仁兒和棗干。

貴妃這胃口……不是一般的好啊？宮里人哪有誰敢這麼吃？個個吃的都跟貓兒一樣，不，有的連貓的食量都趕不上，那吃的簡直是鳥食。

李才人正在暗自琢磨，邊李妃就站起來了，聲音有點尖：“皇上，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

李才人一驚，趕跟著起。等站起來了卻發現殿中其他人都沒靜，站起來的只有和李妃二人。

李才人再往外看，殿門外風雨急，庭院里的花樹都在雨幕中看不清楚，空落落的一片，何嘗有人來？

李才人來不及尷尬，看了一眼臉上浮現兩坨紅暈，形搖搖晃晃的李妃，心里咯噔一聲。

壞了，這是喝醉了。

蔣貴人比李才人慢了一步，也先看了門外，發現并沒人來，納悶的嘀咕了一句：“沒人來啊。”

只是蔣貴人這個嗓門，小聲嘀咕比旁人大聲說話也不差什麼了，殿的人就算剛才沒聽見李妃說話，現在蔣貴人的話也都聽的一清二楚。

再一看李才人慌著去扶李妃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陳妃將帕子掩在邊輕輕咳嗽一聲：“李妃姐姐怕是有酒了，讓人扶下去歇一歇醒醒酒吧。”

雖然陳妃的話不怎麼好聽，李才人還是點頭應是。

趕把李妃扶走才是要！再不走還不知道要出多大丑。

香珠也趕讓人過去幫忙，倆宮人一左一右，把李妃架起來就趕往偏殿去，那兒有安置人歇息醒酒的地方。

換個地方換個時辰，香珠不得看李妃出丑，但今天可不，不能讓把娘娘的生日宴給攪了。

李妃里嘟囔著：“皇上來了，妾日夜都在想念皇上……”被人扶到殿門口的時候，李妃忽然用力一掙，兩旁的宮人沒防備，還真讓給掙開了。

李妃腳步不穩的就往殿門口晃悠：“皇上，妾……恭迎皇上。”

殿歌舞正好停了，不知道角落里誰在笑，“撲哧”一聲象是錐子扎破了皮口袋的靜。

顧昕耳朵特別好使，還聽到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李娘娘這是想皇上想魔怔了吧”。

被甩開的宮愣了一下，趕上前去把李妃重新扶好，腳步匆匆趕走了，生怕慢一慢，李妃就再搞出什麼事端來。

顧昕舉起酒杯，笑著掃視了一圈殿坐的十數名嬪妃，其他人不能不給貴妃面子，紛紛舉杯同飲，李妃的事兒大家就不提起了，權當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顧昕放下酒杯，示意一切如常，歌舞繼續，宴席繼續。

顧昕的坐席比旁人的都要高一些，能清清楚楚看見下面坐的客人們比剛才更浮躁了。左右顧盼的，竊竊私語的，沈才人和吳嬪兩個頭頭小聲說話，陳妃端著酒杯出神，一看心思就沒放在酒宴和歌舞上。

還有人在說笑，笑話李妃酒醉出丑。自己什麼酒量自己心里沒數嗎？好歹也是一位娘娘，竟然當眾說出那樣不統的話來。且瞧著吧，李妃過后必定稱病，或是找個別的什麼理由，閉門不出，好躲過這一段時日，等這事兒大家漸漸不提了，再裝沒事人一樣出來走。

顧昕倒不覺得李妃特別可笑。

照看來，李妃說的話，只怕是殿中坐的這些子們共同的心里話。只是其他人更會掩飾，而李妃借著酒勁，把這話從心里掏了出來。

話沒錯，不過確實不該在這個場合說出來。

顧昕吩咐了香云一句：“讓人好生照看李妃，解酒湯備了嗎？”

“娘娘放心，都備下了。”

顧昕點點頭，又說：“若是不勝酒力想早些回去，就安排輦轎送回承慶殿。”

李妃出了這麼大丑，等醒過神兒來，一定不想再和殿中這些人面。

李才人也跟了去照看李妃，蔣貴人還穩當當的坐在原，示意宮人為添酒。一口酒，一品菜，吃得很是暢快。香珠生怕又出一個喝醉的鬧場，示意宮人趕把席上的酒都撤了，還是換香茶吧，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