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也有細雨飄進來，但雨細，這傘撐不撐的都不打。

下午顧昕睡了，看起來會寧宮其他人都沒閑著，那些被雨打的綢花彩帶都已經撤掉了，該打掃的地方也打掃得一干二凈。大概怕雨打落了花葉，原來擺在外頭的花盆、瓷缸都移到了廊下來，茶花的葉子沾了雨水，綠的象是能滴油。花兒也開得好，一朵朵的點綴在綠葉間。

顧昕就這麼賞起花來了。

香珠跟在后頭言又止。

算是看出來了，上午褚公公來的時候娘娘沒顯得怎麼高興，褚公公走了倒是歡喜，可那歡喜也是沖著香魚片和豆腐湯去的。

娘娘好象不太把皇上當回事兒，，本沒有要邀寵爭寵的意思。要換其他的妃嬪娘娘，今天怕不得樂暈過去。可娘娘該吃吃，該睡睡，一點兒不上心。

這個事兒，香珠早就發現了，但沒有今天看得這麼明白。

香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出聲問：“娘娘。”

“嗯？”顧昕轉頭看。

香珠到了邊的話忽然又說不出來了，用傘替顧昕擋著風，改口說：“我聽著前頭門響，該是晚膳來了。”

一聽晚膳來了，顧昕頓時沒心思賞花，反過來催促香珠：“快回去吧，也不知道膳房做了什麼粥菜。”

香珠也順勢說：“娘娘怕是中午喝了些酒，所以心里焦。也是奴婢想的不周到，該給娘娘備點清心茶。”

“可別，那玩意兒太苦了，就算放糖都蓋不住那子苦味兒。”

到了殿門顧昕沒進去，站在門前等著的晚膳過來。

夜中雨幕下，有幾頂傘緩緩而來。

顧昕想著黏黏稠稠的的小米粥，清潤爽口的白粥，又或者香咸可口的粥……

都行，不挑，就算花生甜果粥也，一樣喝得下。

揚起的角很快僵住了。

來的并不是的粥，那幾頂撐起的傘在廊階前停住，有人邁步上了臺階。

來人穿著一灰綠的長袍，下擺繡的龍紋在燈下熠熠閃亮，那龍仿佛在游，象是要活過來一樣。廊下的宮燈映在他的臉上，這人眉目疏朗，姿俊逸，香珠反應比顧昕快多了，利索的跪了下去：“恭迎皇上。”

顧昕慢了一步，還是聽了香珠這話回過神來了，才不怎麼練的屈膝行禮：“恭迎皇上。”

皇上太久不來，以的份又不用朝旁人行禮，久而久之，這膝蓋發，竟而有點彎不下去了。

幸好這膝蓋彎到一半，皇上手扶了一把：“免禮。”

本就沒想認真行禮的顧昕從善如流的站直了。

香珠盼星星盼月亮，卻怎麼也沒想到皇上竟然冒雨而來。

慌了一瞬間，香珠迅速鎮定下來，該干嘛干嘛。

顧昕也稍稍有點意外，也覺得下雨，皇上應該不來了呢。反正該賞的東西中午已經賞過了，該有的面和實惠都有了，至于皇上來不來，那不重要。

可眼下來都來了……顧昕拿出十分誠意，讓人上最好的茶——反正茶葉也是皇上賞的，給皇上喝了也不覺得心疼。再吩咐人去膳房傳膳，自己可以清粥小菜，皇上喝點粥，那指定喝不飽，再說，清粥小菜那麼寒酸也配不上皇上的份嘛。

“皇上，嘗嘗這新茶。”

這茶葉本來就是皇上賞的，估計皇上自己早嘗過百八十遍了。

但是好歹手里有點事做，不至于兩個人面對面的不好找話聊啊。

香珠滿心想著：晚上來好，晚上來說明皇上要留宿了啊。

顧昕卻只想著：要來不如白天來，人多熱鬧不冷場啊。現在皇上接過了茶，垂著眼簾也不說話，只能顧昕自己努力的把天聊起來。

“皇上……看著比過年那時候瘦了些。”

其實顧昕也沒看出皇上是不是真的瘦了些，反正皇上一直都很清瘦，但這些日子政務繁忙恐怕是真的，他看起來臉有些蒼白，，茶水熱氣升騰，模糊了有些鋒銳的眉眼，倒顯得整個人和了許多。

顧昕還記得頭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會兒皇上穿著一深青便裝，顯得人瘦得象竹竿，服穿在上晃晃的，看人的時候眼睛又深又黑，有點兒深不可測的樣子。

和那時候相比，現在已經顯得溫和多了。

皇上沒說話，顧昕接著找話題。

“皇上中午賞的菜，好吃的。香魚片就是要現炸著好吃，稍微一涼，就失了那風味了。”

這回皇上倒是頭抬看了一眼：“朕讓褚惟忠告訴了膳房總管，讓給你準備些你素日吃的。”

說了這麼幾句話，皇上喝了大半杯熱茶。夜雨，風也涼，皇上進來的時候一張俊臉蒼白的沒，喝了點熱茶，臉看著比剛才好些了。

香珠過來小聲回稟，說熱水備好了。

這個……皇上好久不來一趟，來了還沒坐到一盞茶的功夫，飯沒吃上，倒要被請去先洗個澡，顧昕總覺得有點兒不大合適。

但皇上冒雨而來，該泡一泡熱水去去寒氣嘛。

眼看皇上起，香珠拼命給顧昕使眼角，示意自家娘娘趕跟上去服侍。

這服侍浴可不比旁的，郎妾意的，一來二去，可不就就好事了嗎？

奈何香珠的眼珠子都轉暈了，顧昕也沒開這個竅，兀自杵在原地一不。

香珠沒奈何，娘娘不去，那肯定要把其他宮攔住，不能反而讓們摘了桃子去。

沒等香珠想法子，皇上已經揮手示意宮人退下，褚公公一臉忠心的湊上去，皇上也搖了搖頭，自己進了側殿。

這是幾個意思？既不要宮，也不要太監？皇上這是打算自己洗？沒這個道理啊。

顧昕怔怔的站著，褚懷忠、香珠，他們都瞅著。

香珠直接把給皇上預備的替換裳遞過來到手上，示意顧昕趕給送進去。

娘娘這還猶豫什麼啊？皇上既然不要旁人服侍，這其中的意思夠明白的了！多好的機會，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對顧昕來說，這分明是天上掉陷阱。

可沒給旁人洗過澡，更不要說……

可是看眼下這形，若不進去，這也實在說不過去。顧昕都能想到過后香珠得嘮叨多天，更何況還有褚惟忠他們這些人看著呢。

顧昕深吸了口氣，反正早早晚晚的，都得經過這麼一遭。能躲今天，還能躲過今年啊？

顧昕托著那兩件服，著頭皮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