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考慮到顧昕的口味，茶煎的并不濃，還放了兩粒梅子，喝起來口微甜泛甘，帶著一點點柏葉特有的清香。

顧昕喝了兩口茶，也給自己想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回答。

“小時候的事，都不太記得了。就記得，好象一直漂泊不定的，沒有在哪里久待過。進京之后在顧家，和他們家人都不，也就在屋子里待著。

覺得這麼答，應該可以應對過去了。但是一抬頭，正迎上皇上的目，神有點似笑非笑的。

呃，好看是好看，比板著一張臉，淡漠沒有人氣的樣子好看。

就是這個笑，怎麼看著有點來者不善呢。

“不是吧？”皇上聲音很輕，可是問話卻讓顧昕有點心驚跳的：“朕在秋獵遇見你的時候，你騎著馬，背著弓和短刀，還自己手生火烤，看作真不象生手。”

顧昕恨不得把臉捂住。

行吧，裝淑行不通。原來早在見皇上第一面的時候就馬腳了。

不過看皇上也沒有生氣的意思，聲音里似乎還帶著點，笑意？

顧昕又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并沒笑。

也許是聽錯了？

“妾多數時候還是安靜的，那回去圍場，那也是機會難得嘛，確實好久沒騎過馬了。”

至于背著弓和刀，生火和烤的事，一字都不提，就只說騎馬。

幸好皇上沒有尋究底，倒是順著的話說起騎馬的事：“天氣暖和了，也不要總在屋子里待著，總不彈人也沒有神。明天倘若雨停了，朕帶你去騎馬。”

“真的？”顧昕話一出口就察覺到自己這口氣似乎是不大恭敬，連忙補救一下：“皇上政務這樣忙，妾怕耽誤了皇上的正事……”

“也不怎麼耽誤，就在西苑這邊跑一跑。”皇上拍了拍的手：“明日朕沒什麼要事。”

這回顧昕出了一個絕對真心誠意，毫都不敷衍了事的笑容：“妾多謝皇上。”

不過，今天又下雨，而且時辰又不早了，皇上看樣子是又要留宿會寧宮了。

一回生二回，顧昕可不象上回那麼張了。反正，反正就是蓋棉被純睡覺唄，皇上一點兒要對手腳的意思都沒有。

上回顧昕躺下的時候還張的，一面是提防，一面是邊多了個人不適應。本來嘛，在顧家也是一個人住，進了宮，這張床還是一個睡，突然邊多了個人，顧昕覺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兩個人并肩躺著，枕頭挨著枕頭，顧昕既擔心皇上著，又怕自己睡了不控制手腳會著皇上。

幸好這些似乎都沒有發生，和皇上井水不犯河水的睡了一夜，早上醒來還在自己被窩里，而皇上早就上朝走了。

有了之前一次的經驗，這次顧昕就自在多了。

皇上提議要不要手談一局，顧昕大大方方的待了自己的底子——對下棋只限知道規則，隨便來個三五歲的，學過兩天下棋的孩子也能贏。

這坦的讓皇上都不忍心贏。

但只要不需要這種太過分需要心力的消遣，別的都還行。于是兩個人猜棋子玩，猜單雙，五次里顧昕能贏三次，皇上輸了也很大方，不賴賬，讓人取了金豆子來給顧昕做彩頭。不過接下來玩接數，就把金豆子盡數輸回去了。

顧昕輸的倒也心服，接數一來手要快，二來，記也得好，不能把數接錯了，皇上手是沒有顧昕快，但記確實要比顧昕好得多，顧昕接前十、前二十都還，到二十個數往后，就有點不那麼穩當了，搶著接了一個七上去，結果在一旁充當令的褚惟忠就笑著說：“娘娘差了數了，這里不是七。”

一來二去，不但金豆子輸了，還倒欠皇上呢。

顧昕以前和別人玩過，不過都是姑娘，互相輸的彩頭都是荷包，繡帕，小首飾之類的，這些東西肯定不能用來打發皇上啊。

“那皇上看著，妾這里有什麼皇上能看上的，就輸給皇上當彩頭了。”

反正會寧宮里這些東西，本來也就是皇上給的，隨便拿哪樣走都行，不心疼。

皇上著一枚黑子，只說：“先欠著，等朕想著了再和你要。”

窗紙被外頭的電映得一白，過了片刻，遠傳來悶雷聲。

本來顧昕不討厭雨天，但這雨若是一直下到明天，那肯定不能去騎馬了。但愿這雨別再下了。

進了宮以后還沒有騎過馬呢，天天在會寧宮這一畝三分地里打轉，要說出門，頂多也就在會寧宮后頭園子里逛逛。

雖然皇上說明天騎馬也不能出宮，但到底能騎馬啊。

宮里的馬，一定比在外頭騎過的馬要好得多。西苑那邊有馬場，比在會寧宮這邊開闊。

顧昕一直惦記著騎馬的事兒，香珠替卸了釵環，拆了發髻，顧昕卻一心聽著窗外面的雨聲，連香珠跟說話都沒聽到。

“娘娘？”

“嗯？”顧昕回過神來：“你適才說什麼？”

香珠倒不知道顧昕在惦記明天騎馬的事，還以為在想皇上。

湊到顧昕耳邊小聲說：“好不容易皇上今日不走了，娘娘要把握機會啊。”

“啊？”顧昕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香珠說的是什麼機會，然后就難免有點不自在。

剛才只惦記著玩，一點都沒往這邊想。

“這個……皇上要是不想，我還能怎麼辦？”

難道還能反過去強對皇上做什麼嗎？

“哎呀娘娘，您別只惦記著吃和玩兒，皇上主來會寧宮，難道是為了用頓晚膳？晚膳哪里不能用？皇上當然是心里有娘娘，特意來看娘娘的。娘娘跟皇上說幾句好聽的話……”

顧昕很坦的表示：“我不知道什麼好聽的話啊。”

香珠被噎的難。

但是吧，香珠也真不知道這男之間要互表心跡，該說些什麼。打小就進了宮，這男間的事，其實也是半懂不懂的。

“您就夸夸皇上，皇上這樣英明不凡，娘娘夸人總會吧？您也要跟皇上說，您平時都想念皇上的……”

顧昕覺得，香珠說的這事兒，還難的，怕辦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