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人比翻山越嶺要容易，畢竟人沒有山高嘛，尤其一趟下，覺一邁就能翻過去。

但是山不會氣，山也不會嫌你蹭著，怕你踩著。

顧昕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再小心，還是難免翻越的時候有挨挨蹭蹭。覺手掌下頭似乎的按著什麼，趕道歉：“對不住對不住，疼你沒有？”

皇上嗯了一聲，說：“沒事。”

應該是到他的手了。

顧昕趕加快作，下了床，香珠馬上就過來了：“娘娘？”

剛才娘娘和皇上在帳子里說話聲音低，香珠聽不清楚，這會兒看娘娘下來了，趕過來攙扶。

“給我拿一兒舊的寢來。”顧昕又往上拽了拽領子：“快去。”

香珠趕端起盞燈放在屏風后頭，香已經手腳麻利取了一套新寢來，又悄聲問：“娘娘要不要吃口茶？”

“給我倒半盞水，要涼的。”

香珠不贊同：“娘娘不要吃涼的，要不然過幾天又要難了。”

顧昕退了一步：“那溫水吧。”

香珠去端水，顧昕就在屏風后就著一盞燈輕悄的換了裳。

那兒新寢料子實在是太了，帶子一扯就開，帶子一開，整件寢就象水一樣輕緩無聲落在地，在腳邊堆散逶迤。

還是舊寢穿著舒服，妥合意。

顧昕喝了半盞溫水解了口，想著回去的時候還得再翻一次山，有點兒為難。不過恰巧皇上也坐了起來，說了聲：“端杯水來。”

現的溫水，香珠趕端了一盞過去，皇上喝了一口放下：“要涼的。”

今晚特別熱嗎？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要喝涼水？

但香珠敢勸顧昕，卻不敢勸皇上，趕去外頭又端了一杯冷水過來。

這杯涼水皇上端過去是一飲而盡。

看樣子是了？

香珠躬接過杯子退下去，看娘娘和皇上又睡下了，重新放好帳子，再去屏風端走那盞燈。

顧昕約約能看見香珠端著燈的影映在紗屏風上，忽然想起這個屏風沒細看過，原來晚上被燈一映，居然看得還清楚的……

換了舒服的寢，顧昕沒了心事，舒舒服服躺下來，沒多大功夫就睡著了。

第二天宮中幾乎傳遍了，李妃為了娘家出事去會寧宮求，結果求不，居然還跟貴妃娘娘撕破臉了，最后被人從會寧宮里轟出來。

更要的是，皇上昨兒又去會寧宮用的晚膳，還在會寧宮過了夜。

那這事兒，皇上站誰，還不是一目了然嗎？

李妃娘家估計要完，就算本來沒要完，李妃怒貴妃之后，也肯定完了。

說不定貴妃已經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李妃家沒準兒要罪加一等，要徹底涼了。這一下，宮中人對李妃難免有幾分兔死狐悲。雖然李妃不討人喜歡，但大家誰沒有個家人親戚呢？若犯了錯都要重懲，說不定這慘事有哪天就到自家了。

還有貴妃，這份兒獨寵簡直了在眾人頭頂的一座大山，皇上對實在是太偏心了。

不但后宮嬪妃，連寧城公主都為了這消息吃不下飯。

覺得是低估貴妃了，之前想給皇上邊送個貌宮也有些莽撞了。

但貴妃實在是禍水。

旁的事也就算了，獨寵嘛，寧城公主也能不多說什麼，可李家的事那是政事，是前朝的事，貴妃如果在政事上也能進言，甚至左右皇上的決定，那就更不妙了。

寧城公主看著宋賀用過了早膳，又吩咐人好生伺候。宋賀這個兒子在寧城公主眼中無一不好，又別提多聽話了，除了……

寧城公主叮囑丫鬟好生伺候——不大放心長春館這里撥來伺候的宮，尤其是宋賀這里，只讓們在外頭服侍，本不能進屋。

“你們好生服侍賀兒，”寧城公主親自給兒子念了一段書，鄭重的囑咐兩個丫鬟：“點心茶水別了，外頭天熱別讓他出去，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兩個丫鬟齊聲應是。

等寧城公主出門，個頭稍高些的丫鬟草兒吩咐比小兩歲的印兒說：“你去茶房看看，有點心就端兩盤來，不要那的啊，另外茶也端一壺來。”

草兒順的應了，然后按著的話去長春館的茶房。

長春館雖然地方不算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以前住好幾位公主也綽綽有余，現在只住了寧城公主母子三人，自然就更顯得寬敞了。

茶房里頭三個人，兩個太監，還有一個是寧城公主帶進宮的人，姓郭，印兒們都喚一塊郭姑姑。

“喲，印兒來了？是爺那兒有什麼吩咐？”

“爺還要看書，寫字，草兒姐姐讓我來端茶點回去。”

郭姑姑恨鐵不鋼的看了一眼：“你也太無用了，草兒是后買來的，比不得你已經在公主邊服侍了好幾年，現在公主把你倆給爺使喚，你倒被使喚得團團轉。我聽說還讓你替做活兒？”

印兒小聲說：“草兒姐姐比我年紀大，手巧，人也周到的。”

郭姑姑勸：“你別太老實了。你看看，現在把爺邊的事都攬去了，你倒被排得只能干跑的活兒。以后爺更悉，那你還有什麼好？”

印兒只是低頭不說話。

一點都不傻，草兒想霸著爺邊大丫鬟的位置，總是把往外支使，第一天就發現了。

但是印兒求之不得。

草兒是后來的，對爺的形還不大清楚，只覺得伺候爺是份好差事。可印兒死死記得墨柳們的前車之鑒，本就不愿意伺候宋賀，現在更是能躲就躲。

和草兒這也算各取所需了。草兒要攬權，印兒想避禍。

郭姑姑不知道印兒想什麼，還又勸了幾句，給撿了兩盤點心，都是甜綿的，擺好了盤，還額外多塞給印兒一塊：“快吃吧。”

印兒接了沒敢吃，郭姑姑笑著說：“沒事兒，你就權當替爺嘗嘗了。”

點心確實很甜，是宋賀會喜歡的口味。

可印兒慢慢吃著點心，只覺得苦的。

茶爐擺在廊下，那兩個小太監還在輕聲說話。

印兒悄悄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