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慶殿現在的形，可以說……還說什麼呀？跟冷宮一樣一樣的。

李妃關著，蔣貴人躺著，其他人全都進了刑室了，能不能活著出來還不知道呢。

云燕三言兩語把延慶殿現在的境況說了小聲說：“我沒敢去打聽，只是，刑室那種地方，進去的人沒有幾個能站著出來的。其實府那邊過來的張姑姑說，要再撥幾個人過來伺候貴人的，還說延慶殿這地方現在不適宜養病，只是貴人原先一直沒醒，不方便挪。”

蔣貴人原先是一直想從延慶殿出去的，在李妃手底下熬日子實在是度日如年。邊的人除了一個云燕，連一個可信的都沒有，平時想要說句心里話，都要提防隔墻有耳被人聽了去，從而惹禍上。

云燕抹了把臉：“我給貴人盛碗粥來。”

不提粥字還好，一提粥，蔣貴人覺得自己早就得前后背了，肚子里從來沒有這麼空過，嚨里象是都要出一只手，迫不及待把能吃的東西全抓過來。

云燕端了一碗粥來，蔣貴人本顧不上燙，三口兩口就把粥咽下了肚：“再來一碗！”

云燕又去盛了半碗來，可蔣貴人喝完這一碗半粥，覺肚子還是空的，可云燕卻不肯再盛了：“貴人，左院判說了，貴人的子經過那毒藥折騰一番，現在脾胃也弱，最好是先喝點粥，可不能一下子吃多了，反而撐壞了。貴人且忍忍，晚上有粥，比白粥強。”

粥……還是粥？

蔣貴人都快絕了。

算一算，也確實有整整兩天沒正經吃過飯了，一直睡著嘛！

不但沒吃過，昏睡之前還吐了一回，現在肚子里能有多空就有多空。

要是自己能彈，蔣貴人肯定自己跑去把砂鍋剩下的底子都給刮干凈了。

可眼下不了，云燕又拿著太醫給的當令箭，說不給吃就不給吃了。

蔣貴人能怎麼辦？

就象云燕說的，忍忍吧，好在前頭還有粥等著。

雖然還是粥，好歹有味兒啊。

蔣貴人覺得剛才喝的那點米粥塞牙都不夠，現在回味的咂咂，覺自己從來沒喝過這麼香的粥，米粒都已經快要全都熬化了，又香又稠。

有點后悔自己剛才喝得太快了，應該細細的多品一品再咽嘛。

有了點粥打底，蔣貴人比剛才神要好了，想起一件事兒來。

“剛才，我迷迷糊糊的，好象聽見有人在喊？”

云燕出個別扭的表，象是吞了只蟲子似的：“那是李妃，這兩天常嚷，一時說自己冤枉，一時又說貴妃害，一時又喊著皇上回來不會放過欺負的人……有時候也就象剛才一樣，就這麼喊。”

白天聽見還好，晚上聽見簡直象是鬼哭狼嚎，嚇人的很。

不過云燕一來膽子也大，二來跟李妃那是新仇疊舊恨，倒不會被嚇著，只覺得吵人的很。

“李才人呢？”

“也給帶走了。李才人臨走時還說對李妃下藥這事兒毫不知，奴婢可不信，李才人那個人，平時看著不聲不響，誰知道心里都在想什麼。李妃給貴人下藥的事兒已經被人供出來了，況且還膽大包天想用這事兒構陷貴妃娘娘。因為皇上不在宮中，現在不便置，只是讓人把看管起來了，依舊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要防著自盡。依奴婢看，李妃才不是會尋短見的人，要發瘋只會害別人。”

蔣貴人對云燕的最后一句話倒是贊同的。

李妃這人，遇到所有不順心的事都能怪責到旁人上，尋短見這種事絕不會做的。

但是……

蔣貴人喃喃自語：“李妃在我的藥里了手腳？哪兒來的藥呢？”

云燕從前晚到現在一共睡了沒有四個時辰，還挨了打，神不濟，這會兒說著說著話，眼皮就直向下垂，蔣貴人這句話問出來，也沒指誰能回答自己。但邊的人沒靜了，蔣貴人也嚇了一跳。

云燕頭擱在榻邊，已經昏沉沉的睡著了。

蔣貴人看著腫起來的半邊臉，想著醒讓去歇著，可又怕一醒了，還要強撐著在這兒服侍。

至于其他宮的下落，蔣貴人沒問。

邊能信得過的也就一個云燕，其他人就算現在湊過來向表忠心獻殷勤，也信不過。

唉，云燕挨這頓打，也是因為。看臉腫這樣，不用問上肯定也好不了，只怕傷的比臉還重。

傷這樣了，還在這兒服侍。

這份心意，沉甸甸的讓蔣貴人都覺得有點兒不住。

其實云燕的年紀也夠了，上次宮里放人，云燕要想出去也能出去。可云燕自己不愿意走，還說家里沒什麼人了，出去了也沒個依靠。

要是上次就出去了，也不會陪著遭這次的橫禍。

等過了這一關，子養好了，一定要給云燕找條好出路。

云燕沒家人也不怕，蔣家外面還有人啊，蔣貴人原本就打算托家里人安頓云燕，或是在蔣家給找個差事干，或是給說個良善人家，總比在宮里陪著苦熬要強。

蔣貴人想著想著，也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

云燕有一點沒錯，的子現在真是虛的很，這一次中毒，換個質差點兒的人，可能就救不回來了。蔣貴人命大，過來了，可是現在只能躺著一也不得。

用左院判的話說，不養個三年五載的，蔣貴人這子是別想康復如初了。

顧昕聽人回稟蔣貴人已經醒轉的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氣，對來稟報消息的左院判說：“郝大人辛苦了。以后蔣貴人的子調理，還要你多盡心看顧。”

待左院判退下，顧昕難免對香珠說了句心里話：“唉，這宮里又多了個要常年吃藥調養的人。”

陳妃多病，張嬪弱，李妃瘋顛，現在連蔣貴人都……

顧昕忽然怔了下，連香珠回答了一句什麼話都沒聽清。

宮中這幾個妃嬪，據說進宮前都不錯，皇家挑人肯定要挑子好的啊，總不會凈挑病秧子。可好好的人，進了王府、進了宮之后就不好了。

以前顧昕沒多想，可眼前擺著蔣貴人這麼個例子。

這可不是什麼積郁疾，也不是什麼水土不服，這就是人禍。

那其他人呢？們的弱多病是命數，還是人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