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麼，昭德帝總喜歡到那些年輕的妃子們那兒去。

看著們，他才不會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可們到底還年輕，在昭德帝的跟前只會撒邀寵，不能像紀蓉娘這樣，好好地坐下來談心。

昭德帝就頗為慨地啜了口茶，然后給一旁候著的福來順和王福泉使了個眼，這二人也就趕帶著宮里的人都下去了。

紀蓉娘一見這陣勢，便知道昭德帝有話要同自己說，也就趕收了那些碎布頭。

果然是聞音知雅！

昭德帝看在了眼里，卻沒有說太多，而是說起了自己剛從慈寧宮過來。

曹太后病了不止一天兩天了，紀蓉娘們就算有心想要上前事疾，也被曹太后給趕了出來，因此慈寧宮里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太后娘娘的病好些了麼？”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時好時壞，總是反復！”昭德帝皺了眉道，“莫說是太后娘娘了，我聽著都是心煩。”

“要不要換個大夫試試？”紀蓉娘不懂醫，在這件事上，本也沒有說話的余地，只是看著昭德帝心焦的樣子，也就忍不住道。

“醫院的太醫們都沒了辦法，這天下還能有誰？”昭德帝也就苦笑。

他自然也想過為曹太后換一個大夫來瞧瞧，可這醫院里集聚的本就是天下最厲害的大夫，他們都束手無策，還有誰能有辦法？

“要不要試試傅老太醫？”紀蓉娘就出著主意道，“當年傅老太醫在宮里也算得上是一位圣手，就沒有他瞧不好的病。”

沒想到昭德帝卻是一臉的不屑：“別跟我提這個投機的老匹夫，當年他覺得醫治先皇后無，便提出了致仕，為了這個事，母后耿耿于懷了多年，會不會同意讓傅老太醫醫治還是個問題。”

“可總歸要一試啊！”紀蓉娘就在一旁勸道，“太后娘娘總這樣咳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聽得紀蓉娘這麼一說，昭德帝便嘆了一口氣。

“今天朕去探，那樣子，卻像是在代后事。”昭德帝頗為無力地道，“你也知道，自從先皇后走后，最牽掛的就只有太子了，為了給太子掃平障礙，今日竟要求朕讓皇子們就番！”

紀蓉娘聽得臉瞬間大變。

所謂就番，就是要把皇子們發配去遠離京城的地方，如果沒有皇帝的詔書，那便是一輩子也不能回京。

也就是說，自己可能到死，都再也見不到兒子了。

“皇上！”紀蓉娘就一臉乞求地看向了昭德帝，本不敢想象再也看不見兒子的日子。

昭德帝自然也懂紀蓉娘的心。

“這件事我會從長計議的，”昭德帝也就凝道，“但這件事卻也提醒了我，那幾個孩子都各有封地是不錯，可老七……卻是沒有封地的。”

昭德帝遂把當年趙卓來求自己賜婚的事告訴了紀蓉娘，紀蓉娘這才一臉恍然大悟。

“我說皇上怎麼會突然想到將守姑許配給老七，原來這里面還有這一層關系！”紀蓉娘也就掩了笑，“真沒想到這孩子倒是個膽大心細的。”

昭德帝也跟著贊許地點頭：“他們七兄弟里，老七算得上一個很有主張的人，他知道自己要什麼，這樣的要求，擱在其他幾個皇子上，他們多半是不敢開口的。”

這樣的人，若肯偏居一隅還好，不然的話，本就會領兵打仗的老七真要是起了兵，他的其他幾個兄弟能不能制住他還真的兩說。

如此一來，昭德帝也就陷了兩難的境地。

他總不能現在就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制住老七吧？

“你說，我讓老七接管務府怎麼樣？”昭德帝突然道。

紀蓉娘卻是一驚。

務府的事這些年一直是黃淑妃的哥哥黃天元在經手，昭德帝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要將黃天元給擼下來麼？

因為不能領會昭德帝的意思，紀蓉娘便不敢輕易搭話。

這麼些年了，昭德帝也知道紀蓉娘的個，對自己不了解的事，從不輕易發表看法。

于是昭德帝也就道：“務府可是塊差！這些年經手過務府的人，誰不是賺了個盆滿缽滿？黃家是時候收手了！”

昭德帝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紀蓉娘：“有些錢，朕讓他賺，他才能賺，朕不想讓他賺，他便賺不著。黃家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只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而已。”

“只是沒想到他們的手那麼長，竟然還將主意打到了軍糧上！”昭德帝就冷哼道，“之前是因為顧忌著老七還在戰場上，我不好他們，我原本想趁著老七回來后再好好收拾他們，沒想太后娘娘這邊又病倒了，這事反倒被耽擱了下來。”

聽得昭德帝這麼一說，紀蓉娘也知道這事絕不是他一時興起，想必也是經過一番深思慮的。

“只是務府的事，老七一個人能應付過來麼？”紀蓉娘還是不免擔心。

“有什麼應付不來的？”昭德帝卻是輕笑道，“歷年的賬本都在那，只要他依葫蘆畫瓢便，當年選了黃家，也是因為朕的邊剛好沒了適合的人選而已！”

紀蓉娘聽著，也就微微放了心，但還是道：“這事是不是要找老七過來，問問他的意思？若是他志不在此，怕也是干不好這份差事的。”

昭德帝也覺得紀蓉娘說得很有道理，第二天便把趙卓招進了宮里，談了一個時辰后，才將他放出了宮。

讓自己接手務府？

趙卓在出了宮后，還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務府的差事，旁人真是求都求不來，怎麼會就這麼巧地落在自己頭上？

但他一想到父皇那寄予厚的眼神，又不像是在同自己說笑。

只是這樣的差，黃家會愿意吐出來麼？

每年有多人因為想要為皇商而打破了頭？為了為皇商而賄賂黃家的人！

而從今往后，這件事卻由自己說了算了嗎？

一時間，趙卓竟有些躊躇滿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