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過了端午節,禮部的承爵文書才姍姍下發。
傅辛的庶長子,年僅五歲的傅珉承了延平伯的爵位,現年十七歲的紀雪更是了延平伯府的太夫人。
這大半年來,懸在齊大夫人心口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紀雪將原本養在自己邊的傅珉送到了老太夫人王氏那里,自己則過起了深居淺出的生活。
齊大夫人得知后,不免就上門去勸解:“這個時候,你怎麼能將那孩子送走?你不知道這孩子都是誰帶的跟誰親麼?你的后半輩子可都指著這個孩子呢!”
因為月子里就遇著了太多的糟心事,紀雪養得并不算太好,原本一張白里紅的臉,現在瞧上去卻是全無,一雙手更是瘦得指節分明。
齊大夫人瞧著就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現在最后悔的事,就是讓紀雪嫁給了傅辛這個短命鬼!
原本想著那傅辛再不濟,也是延平侯世子,雖然家底薄了些,可紀雪有著厚的嫁妝傍,想來這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可讓沒想到的是,這傅辛先是降級承爵,到后來干脆一命嗚呼,讓的雪姐兒年紀輕輕地就守了寡。
這紀雪以后的日子怎麼過呀!
齊大夫人一想這事,就忍不住為兒流淚痛哭一番。
反倒是紀雪很是淡然。
“有什麼不能過的,反正以前他一年也來不了我這幾次,”紀雪就一臉無所謂地冷笑道,“現下倒落得清凈,再也不用瞧著他和王可兒那個賤人說說笑笑了。”
齊大夫人豈不知道自己這個兒的脾氣就是犟,若不是這樣,紀雪一個堂堂秦國公府的嫡,又怎會有今天?
只是紀雪的態度堅決,齊大夫人陪著掉了些眼淚,又囑咐幾句要將養好的之類的話,便回了秦國公府。
秦國公府里,覺得自己神頭好了一些的沈君兮便過府來陪一陪王老夫人,周福寧也命人抱著兒子紀茗過來了。
因為是在茶樓里所生,紀晴便給他取了個“茗”字。
如今紀茗已有七個多月,正是見著誰都會咧開笑的年紀。
王老夫人也稀罕他,見著了,總要抱到手里逗逗。
只是那紀茗卻是沉得很,王老夫人抱不了多久,便把他放到了自己旁的榻上,任由他去爬。
而周福寧則是以一個過來人的份,頭頭是道地同沈君兮說起了孕期的主意事項,在聽聞沈君兮這些日子總是在睡,便驚道:“那怎麼行!你得和我一樣多走才行!”
說著,周福寧就要拖著沈君兮去王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圈。
因此,齊大夫人一來,就瞧見了王老夫人這熱熱鬧鬧的氣氛,相比紀雪那兒的冷冷清清,的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原本也沒想來王老夫人這的。
不管怎麼說,紀雪總是王老夫人嫡親的孫,而且前些日子,王老夫人在無意之間也問起了紀雪的近況,齊大夫人便覺得自己應該過來替紀雪訴一訴苦。
可一見到沈君兮和周福寧,到了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麼些年,沈君兮與紀雪的關系一直不算好,可不想讓沈君兮瞧紀雪的笑話。
因此,齊大夫人只當自己像往常那樣來給王老夫人請安,關于紀雪的話,只字不提。
可王老夫人卻主地問起了紀雪。
嫁到紀家來這麼多年,婆婆的脾氣齊大夫人也是了解的,當婆婆主問及的事,自己若是閃爍其詞,那以后絕不會再問第二遍。
自己若是顧忌沈君兮們在場,而說紀雪的日子過得好的話,恐怕自己以后再訴苦,王老夫人也不會再聽了。
齊大夫人也就把心一橫,眼淚更是說來就來地在王老夫人跟前哭訴起來:“雪姐兒現在真是啞吃黃蓮,有苦都說不出啊!十七歲的太夫人,說起來好似是無上的尊榮,可這其中的苦楚,只有雪姐兒自己知道啊!”
王老夫人聽著,便沉默了下來。
也是孀居多年的人,守寡是個什麼滋味,沒有人比更清楚。
沈君兮和周福寧也停止了說笑,整個屋里就只有紀茗偶爾發出的咿呀聲。
“這都是的命啊!”良久之后,王老夫人才發出這一聲慨,“怨不得別人!”
齊大夫人聽了這話,卻只能咬了咬。
隨即看向了沈君兮和周福寧,并印了印臉上的淚道:“你們兩個也算得上是雪姐兒從小到大的玩伴,雖然你們之間也有過不愉快,可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以后若是雪姐兒遇到了什麼事,你們也應該幫襯著一把才是。”
周福寧在一旁聽著,就在心里直翻白眼。
這些年們本與紀雪無冤無仇,偏生每次都是紀雪在那無事生非。
現在落了下乘,卻又想著要們幫襯一把?怎麼不去找以前玩得好的黃芊兒和福呢?
若是以前,這樣的話,周福寧自然是有一說一了,可嫁給紀晴后,卻知道這樣有傷和氣的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意地說出口了。
正想說兩句漂亮話應付過去,卻聽得旁的沈君兮道:“我們以前與紀雪也沒生罅隙,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不過都是些孩子間的斗氣而已,并沒有什麼真正的深仇大恨。只是這些年,一直是紀雪放不下,我們自然也沒有熱臉去冷屁的道理。”
“今日的境況已是木已舟,本沒有什麼值得再說道的地方,今后若再遇到什麼事,只要是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只要開口,我們自然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沈君兮就一臉坦然地道。
自那夜與趙卓長談之后,之前對紀雪的心結,沈君兮便已解了大半,傅辛對自己行不軌,已經搭上了自己的命,而當年紀雪想要算計自己,也已經賠上了自己的一生。
紀雪若懂得悔改,自然沒有長久揪著的道理,可若執意還要同自己過不去,是不介意將紀雪當一輩子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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