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一早就知道秦四會有此一問，因此也就笑道：“你也知道，我邊有些丫鬟跟了我多年了，早該到了放出去的年紀，只是們在這京城里無依無靠的，們的婚事我就不得不多做考慮。”

“這些個年輕管事，有的我還曾見過一兩面，有的我卻只聽過一個名，了解得并不太多，自然不敢貿然將邊的丫鬟許配給他們，因此也就想找了你來，幫我好好相看一番。”

說著話時，沈君兮就暗地里打量著秦四的神，見他的面始終淡淡的，就好似這事與他沒什麼關系一樣。

“不知王妃想將邊的哪幾位姑娘配人？”秦四又將那份名單看了看，這才問道。

“也就紅鳶、鸚哥、春夏和秋冬四個！”沈君兮拿著蓋碗撇著茶盅里的浮沫不經意地道，“我倒是舍不得們幾個的，可們年紀也大了，一味地留在邊，未免有違天倫，念在們盡心盡力地伺候了我一場，我怎麼著也得為們找一個好點的歸宿才行。”

秦四聽著就默默地點頭，顯得很是贊同沈君兮的說話。

可他的眼睛卻盯著那份名單，好似要將那名單盯出個窟窿眼一樣。

沈君兮瞧著他這樣子，也就在心里暗笑，然后道：“你幫我圈出幾個來，到時候我一個個的瞧過后再做決定。”

秦四就愣愣地點了點頭，又仔細斟酌了起來。

只見他時而皺眉，時而搖頭，卻遲遲沒在上面圈出人名來，好似這份名單上的人，都配不上沈君兮邊的婢一樣。

沈君兮在一旁只是靜靜地看著，也不打擾他。

直到秦四將那份名單來來回回地看了不下四五遍之后，沈君兮這才道：“秦四哥覺得這上面的人都不行麼？”

秦四皺著眉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沈君兮就更不解了。

“秦四哥這是什麼意思？這些人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這些人若是論做事，那自然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可若是說到配您邊的丫鬟，我卻總覺得他們的資歷還不夠。”因為同沈君兮相多年，秦四在跟前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不賣關子。

“敢問王妃一句，您是以什麼標準挑選的這些人？”秦四就看向了沈君兮道。

什麼標準？

無非就是二十出頭的二等管事，至于相貌，能在鋪子里當差的，自然不會丑到哪里去，不然嚇到了上門做生意的主顧怎麼辦？

沈君兮說出了自己的選人標準后，秦四卻是笑道：“難道王妃認為邊的丫鬟只配得上一個二等管事？”

“我倒是想給們配個大掌柜，”沈君兮聽到這話后卻是笑道，“只可惜大掌柜們多都上了些年紀，有了家室……”

說到這，沈君兮的目就忍不住在秦四的上掃了掃，幽幽地道了一句：“而且人家還不一定愿意……”

秦四聽到這，不免神一滯。

他自然是聽出了沈君兮話里的意有所指。

他便神訕訕地道：“我都已經年過三十了，鸚哥的年紀太小了，跟著我不合適。”

“哦？哪不合適？”沈君兮就轉著手指上的鑲白玉戒指道，“相比那些七老八十還吵著要娶十五六歲小姑娘的，也還算好吧！”

“那是他們，這樣的事我做不來。”沒想秦四卻是一口回絕道，“而且我素來只將當小妹一樣的看待，我對生不出那樣的齷齪心思來。”

說著，秦四竟紅了臉。

“原來秦四哥管兩相悅做齷齪心思呀！”沈君兮就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四一眼。

秦四就張了張，正想為自己辯解時，沈君兮便揮了揮手道：“明白了，若是鸚哥給秦四哥造了困擾，我便把調回府里吧，曾和我打賭，若是一年無法得到你的心，便讓我將嫁到云南去，從此遠離京城這個傷心之地……”

秦四聽著心里就一咯噔。

他自然知道王妃的父親沈箴就在云南，因此這話很可能不會只是說說而已。

“要那麼遠麼？”秦四就悜沖地道。

“我也是這麼問鸚哥的，可說如果不是心里那個人，嫁給誰，嫁多遠又有什麼區別，無非就是在一個陌生人的旁結婚生子，郁郁地過完一生而已……”注意到秦四表的沈君兮就添油加醋道，“真是難為一個小姑娘，竟得出了這樣的悟來。”

沈君兮的話音一落，秦四的腦海里就浮現出鸚哥郁郁寡歡的神來，再想著平日里在自己邊有說有笑不停聒噪的樣子，他就覺得心里絞著疼。

沈君兮瞧著他這樣子，便知道該點到為止了。

因此又拿起了那份名單看了又看，然后自言自語道：“難道這些人真的都不合適麼？看來我還得再斟酌斟酌。”

秦四來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一晚未歸天一閣的鸚哥有沒有回壽王府，可聽王妃剛才話里的意思，鸚哥不但回來了，而且還將他們兩人間的事都告知了王妃。

既然知道鸚哥無事，秦四便告了退，只是他走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蹌。

見人已經走遠了后，沈君兮才對著屏風道：“出來吧，人都已經走了。”

鸚哥這才紅著臉從屏風后轉了出來。

“剛才你也聽到了，這事你怎麼想？”沈君兮來這堂屋時，特意上了鸚哥，并讓躲在那屏風后聽著。

“我……我不覺得他老……”鸚哥卻是道，“而且我想再賭一次！”

“還堵？”沈君兮就挑眉看向了鸚哥，“你不會還要我再給你一年的時間吧？”

“不會！就一晚！”鸚哥的眼神中滿是堅毅，“這次若還是不行，我便對他死了心，任由王妃發落。”

看著鸚哥那決絕的眼神，沈君兮也大概猜到了想干什麼。

可莫名地，沈君兮也想讓鸚哥去試上一試。

因為瞧得出，秦四對鸚哥并非完全沒有，只是他給自己畫了一個圈，然后怎麼也不肯走出那個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