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都在鄉下生活的秦三嫂對于眼前的熱鬧場面真的是很不適應。
一早就知道家里的老四出息了,在京城里賺了大錢,但沒想到他竟在京城里混得如此的風生水起。
可是親眼瞧見不著華麗的員外郎與秦四稱兄道弟,而他們談論的也都是些聽不懂的東西。
秦三嫂就有些后悔上京城來了。
著上秋香葫蘆雙福的褙子,上好的刻緞面,就連鄉里員外郎的婆娘都沒穿過這麼好的裳。
可此刻套在的上,卻讓覺得自己像個耍猴的,拘促得連手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自己大概讓老四丟臉了。
秦三嫂就在心里想著,然后想找個地躲起來,以免繼續丟人現眼。
站在樓上的沈君兮因為出于好奇,便一直盯著禮臺上的秦三嫂,自然也將秦三嫂的窘態都瞧在了眼里。
也就喚來了秦黑子:“去,把你娘給請上來!”
秦黑子在這天一閣里呆了一年,早就練出了不機靈勁。
當他聽到沈爺用了個“請”字,也就興高采烈屁顛屁顛地下了樓去,將秦三嫂給請了上來。
路上秦黑子自然同自己的娘親說了沈爺是誰,秦三嫂一聽,竟然是老四背后的大東家,神又張了兩分。
待出現在沈君兮跟前時,竟有些瑟瑟發抖。
這樣的事,沈君兮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在黑山鎮,不鄉民將視若神明,同說話不但帶著十二萬分的崇敬,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小心翼翼。
因此在一見到秦三嫂的時候,沈君兮并沒有端著架子,而是同秦三嫂話起了家常。
別看秦三嫂這樣的農人平日里很是口拙,可若你問起地里的事,他們能跟你說上三天三夜。
當聽到兒子口中的沈爺問起自己地里種了什麼,有沒有養養鴨,秦三嫂的神明顯放松了許多,也就絮絮叨叨地同沈君兮說了起來。
因為秦四的關系,他在老家買了不地,因為秦三嫂一個人蒔弄不過來,地里請了幾個幫工,家里也買來了丫鬟婆子伺候秦三嫂。
“真是沒想到,到老到老,竟過上了那地主婆過的好日子。”打開話匣子后,秦三嫂也不似先前那般拘謹,也就同沈君兮笑道,“只可惜黑子他爹沒有這樣的福氣,這樣的好日子竟然是一天都沒有過上……”
說話間,又流出一些憾的神。
沈君兮自然是懂的這種心,便開導道:“日子總是要向前看的,只要將來黑子有了出息,那便是這天下最值得欣的事。”
正說著話,一新郎冠服的秦四推門走了進來,他大聲道:“今日真是有所怠慢,還王爺和王妃原諒!”
剛還同沈君兮并肩而坐的秦三嫂聽到這個,嚇得趕站了起來。
王爺和王妃,這可是只有在戲文里才見得著的,而且都是嚴厲得不就要砍人腦袋,而自己還不知好歹地同王妃平起平坐,還真是活膩了。
見著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秦三嫂又張了起來,沈君兮便嗔怪了秦四一眼:“你還不趕去敬酒,我瞧著大堂里的那些人早就等得不耐了,正嚷著要去闖你房呢!”
秦黑子在一旁聽著便道:“爹,你快去,沈爺這邊有我張羅著呢!”
說著,他就將秦四往屋外趕。
待秦四走后,秦三嫂就變得更張了,若說之前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擺,現在就更是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站了。
之前一直沒做做聲的趙卓瞧著的窘態,便道:“我和王妃簡裝出行,就是不想讓人識破了我們的份,因此你也不用太過拘謹。我們和秦掌柜是多年的好友,而新娘子更是被王妃視若親姐妹,因此我們這才生了過來湊熱鬧的心思,你若如此拘謹,倒我們覺得有些不好自。”
沈君兮原本是想邀著秦三嫂一同坐席,但瞧著這寢不安席食不知味的模樣,便放棄了這一想法。
也就賞了秦三嫂一些東西,便讓秦黑子將帶了出去。
“好不容易想裝一回平易近人,沒想還給弄砸了。”沈君兮就有些氣餒地同趙卓道。
趙卓卻是同笑道:“我家王妃本就個好相的,哪里就用得裝了?主要還是這婦人自己膽小,與我家王妃無關啊!”
說著,他就牽著沈君兮的手在八仙桌旁坐下:“看樣子,秦四也不會安排其他的人過來了,冬日夜里冷,咱們用過喜宴后便回府吧!”
趙卓雖然用的是商量的語氣,可沈君兮卻也從他的話語中聽到了不容置疑。
原本還想著去新房鬧一鬧鸚哥,可以想到自己這一男裝的打扮,也不適合做那種事,便只能作罷。
為了今日的喜宴,秦四特意去請了春熙樓的廚子,上了不春熙樓的特菜。
來吃喜宴的人,紛紛稱贊秦四的大手筆,而沈君兮卻因為是剛出月子,需要忌口太多的葷腥油膩,趙卓為了陪,也只挑了些清淡的菜吃了,然后將那幾道大菜賞了同來的席楓和徐子清等人。
至于酒,因為喝了怕誤事,也就一直放在桌上沒有開封。
沈君兮未免就覺得有些不夠盡興。
“都是做娘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任?”趙卓有些語帶無奈地寵溺道,然后他看著桌上的菜肴道,“等過些日子,你好了,我帶你去春熙樓,依照這樣的菜再重新來上一份可好?”
沈君兮就嘟道:“不行!還得帶上苞谷酒!”
“行!行!行!”早就化為妻奴的趙卓自然是沈君兮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原本依照酒桌上規矩,應該等到主家來敬過酒后方可離開。
可趙卓看著天不早,他們用餐用得差不多了,而秦四那邊又顯然被人給絆住了,他便想帶著沈君兮先行回府。
就在他拿起沈君兮之前下的大皮襖時,雅間的門被人打開了,一群人鬧哄哄地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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