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廖文傑修煉完畢，一路護送寧採臣來到山腳下。

“老弟，前面就是郭北縣，我站這，你走上百步就到了。”

看到郭北縣城，廖文傑狠狠鬆了口氣，昨晚回去的時候，兩個紅人蛹不翼而飛，可想而知，樹妖姥姥去過蘭若寺。

好在他謹慎，沒把寧採臣單獨留下，不然百十來斤變十幾斤，除了仙丹，吃什麼都補不回去。

“崔兄，你不跟我一起城嗎？”

明知道廖文傑本領不凡，且極有可能和燕赤霞搭夥，爲了降妖伏魔才留在蘭若寺，寧採臣還是勸道：“山裡太危險，要不你也別回去了，和我一同參加鄉試，爲功名搏一搏。”

“人各有命，老弟無需多言，快上路吧！”

廖文傑出一把銀子，塞進寧採臣袖中：“這世道，考取功名也不見得能怎樣，你記住，善惡到頭終有報，別學人家做壞事……算了，若是做壞事能快活一輩子，你做做又有何妨，總比被人欺負來得好。”

“這……”

寧採臣握著銀子要推，聽到引人發醒的話，瞬間進書生意氣模板，想要和廖文傑辯一辯人心正義。

“就這樣了，快走吧，真等你考取功名，升發財變大人，我再找你將錢財討要回來，希那時，你別拿幾張大餅打發我。”

廖文傑揮揮手，將傻夫夫的寧採臣推走。

“崔兄，後會有期，有朝一日我功名在，隨時掃榻相迎。”

寧採臣凝重點頭，揹著書箱朝郭北縣走去，臨近縣城時，回頭看到了廖文傑站在山腳下的影。

“崔兄，看你就知道，世間還是有好人的，我也相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寧採臣舉手揮了揮，轉走縣城之中。

他繞繞轉轉，來到一間酒家，出自己的賬本，討要七十兩紋銀。

老闆看著寧採臣，幾口唾沫嚥下，老老實實將錢了過去。

昨天，寧採臣也來收過賬，被他指揮店小二趕出門，聽說上沒錢，去蘭若寺借宿了。

且不管寧採臣現在是人是鬼，這七十兩欠款，老闆自認倒黴，只求寧採臣速速離去，不要再回來了。

輕易拿到欠款，寧採臣有些不可置信，就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臨時抱佛腳，讀書讀到日頭西落，他起了個懶腰，慨夕無限好，不如出門溜達一下。

這一溜達，直接來到了集市，這個時間，生意人都在收攤，寧採臣走走逛逛，停在一家畫室門口。

昨天，他窮遊此地，見到一副很有意境的【仕盥發圖】，按照店老闆的說法，藝層次很高，羣芳譜中了此畫，著實是莫大損失。

昨天沒覺得什麼，今天越想越覺得有蹊蹺，他走畫室，盯著【仕盥發圖】，半晌之後恍然大悟。

畫上的子他見過，就在昨晚蘭若寺，廖文傑的房間裡，沒記錯的話，廖文傑稱其爲‘小倩夫人’，是住在山裡的富家人。

“窮書生，你怎麼又來了？”

老闆認得寧採臣，揮手趕蒼蠅一樣說道：“快走，別把財氣擋在門外，耽誤我做生意，把你賣了……”

寧採臣出一把銀子。

“把你賣了，多錢我也得把您請回來！”

老闆秒變市儈臉，彎著腰做蒼蠅手狀：“公子，您又來賞畫啦，昨天我就知道，您的品味尋遍郭北縣也找不到第二位，活該我把畫賣給您。”

“店家，這幅仕圖多錢？”

“二十……不對，五十兩！”

“……”

寧採臣臉一拉，他是有些不開竅，但不代表他是傻子，哼哼一聲，轉朝畫室外走去。

“等等，公子，是我記岔了，五十兩是另外一幅畫，這張仕圖，不多不剛好二十九兩。”

老闆衝出店外，一把拉住寧採臣的服，連拖帶拽，將其拉回畫室：“我看公子和這幅畫有緣，這樣好了，我吃點虧，二十八兩本賣給你。”

“我不想要了。”

“嘶嘶嘶，你這公子，看你一臉英俊瀟灑，竟然這般通砍價的技巧，二十七兩，不能再了。”

“……”

半晌之後，寧採臣以十七兩的價格購得仕圖，滋滋觀賞起來。

老闆默默盤算一下，今天開門前沒看黃曆，淨賺十五兩，真是虧死了。

他見寧採臣抱著仕圖不釋手，笑道：“公子，這幅畫你只花了十七兩，簡直賺翻了。”

“店家，此話怎講？”

“這畫是絕版，當年有個富家人花重金，請畫師爲自己兒作下此畫……”

老闆長嘆一聲，頗爲同道：“畫中子出事，就此香消玉殞，父親也被人所害，好好一個富翁家，就此家道中落，大屋都被強盜土匪搬空。”

“死，死了！？”

寧採臣手上一哆嗦，結結道：“店家，你別信口開河，昨晚我還見過畫上的夫人，小倩，就住在蘭若……若……”

話到一半，寧採臣猛地驚醒，是了，蘭若寺只有妖魔鬼怪，哪來的小倩夫人，分明是個鬼才對。

“蘭若什麼……公子，我好好和你說話，你可千萬別嚇唬我。”老闆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方圓幾十裡，名字裡帶‘蘭若’二字的，只有森古剎蘭若寺。

“沒什麼，是我想多了。”

寧採臣牽強一笑，腳下發走出畫室，就這麼失魂落魄走了幾步，最後，他咬咬牙朝縣城外走去。

上山，去蘭若寺！

鬼居心不良，假裝山中富家人，接近廖文傑行不軌。

“崔兄真誠待我，今遭豔鬼劫難，我若是佯裝不知，就此一走了之，心都黑了，手都髒了，以後還讀哪門子聖賢書！”

寧採臣著縣外深山老林，狠狠嚥了口唾沫，唸叨著古詩古詞，一往無前扎進林子裡。

片刻後，他原路返回，低頭小碎步，一溜煙跑回了郭北縣。

一想到山裡有鬼，他就各種筋，走是沒法走了，趁天還早，趕快買一匹快馬，決不能在夜裡上山。

……

叮叮咚咚————

屋中，小倩低頭琴，眉宇間愁雲籠罩，沒了往常的悠揚歌聲。

小青跪坐牀邊，著廖文傑的肩膀，有氣無力，也沒了往常喂水果的橋段。

廖文傑閉目養神，知道兩人有心事，但他就是不問，懂的都懂，這種時候誰先開口誰就是輸家。

“崔公子，今天你怎麼不看書了？”

小青從背後抱住廖文傑，耳鬢廝磨，吹了口香風。

“昨晚那劍客死在深山水潭，我每每閉眼，腦海中就是他慘死的畫面，唯恐這一幕也發生在我上，哪來的心思念書？”

“公子你坐懷不，鬼想害你也沒招。”小青咬著廖文傑的耳朵，小聲說道。

“那可不一定，萬一從背後抱著我，還咬我耳朵，我豈不是一下就淪陷了。”

“嘿嘿嘿，我不信。”

小青手在廖文傑懷裡，問道：“崔公子，昨晚那個俊俏小書生去哪了，怎麼不見他的人影？”

“怎麼，你們兩個都有我了，還惦記別的書生……說，是不是想當著我的面勾搭他？”

廖文傑擡手上小青的長，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嚇得後者當即手腳規矩了起來。

“怎麼可能，奴家和姐姐對公子你癡心一片！”

“呵呵，我不信，也就是寧老弟不在，不然的話……”

廖文傑說著，猛地皺眉頭，推開旁邊的窗戶，朝院子外看去。

只聽馬蹄聲漸響，寧採臣騎著一匹老馬，歪歪斜斜停在院子中央，半晌後哎呀一聲摔下馬，讓人看得又好氣又好笑。

小青捂笑，廖文傑一點也笑不出來，擡手扶額：“這算什麼，慣修正力，還是真有天命一說，兩人孽緣天定非人力能改？”

“崔兄！崔兄，大事不好，昨晚在你房裡那兩位……”

寧採臣抱著畫，從一樓喊道二樓，看清屋中景，後半句話噎在嚨眼，說又說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一張氣吁吁的白臉是憋了通紅。

“寧老弟，不是讓你別回來嗎，爲什麼不聽我的話？”廖文傑兩手一攤，書生就是麻煩，不像鬼，手就擺平了。

“崔兄，我……我……”

心有所想，再看兩個鬼，越發覺得們眼神不善，寧採臣支支吾吾半天，憋道：“我想你了！”

廖文傑：(;⌣̀‸⌣́)

這話說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噗哧！”x2

小倩和小青一時沒忍住，同時笑出聲，笑著笑著就愣住了，們可能、八、或許找到了廖文傑不爲所的原因了。

“寧老弟，有話慢慢說，別淨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

廖文傑撇撇，見後小青笑得厲害，一個回首掏握住要害，令其驚呼一聲，再也不敢造次。

“啊這……”

寧採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出他所料，在兩個鬼的連番獻下，廖文傑快要堅守不住了。

好人有好報，崔兄不該落得劍客的下場！

這麼想著，他大義凜然道：“崔兄，實不相瞞，我回去之後，甚是思念兩位姑娘，今晚回來，爲的就是和們傾訴慕衷腸。”

“啥！？”

廖文傑掏掏耳朵：“大聲點，外面風大，我沒聽清。”

“我是來找兩位小姐表白意的！”

寧採臣仰頭說道，只求騙走兩個鬼，好讓廖文傑及時醒悟。

“呃……”

廖文傑無語指向聶小倩：“寧老弟，你冷靜點，先不說你一次告白兩個的功率，單是這位小倩夫人，可是有家室的人，你不能，至不應該！”

在騙你，做小姐的時候就死了，怎麼可能是夫人。

寧採臣咬咬牙：“沒錯，我就好這一口，不是夫人的話，我還不喜歡呢！”

“老弟，你不對勁……”

廖文傑愕然無語，今天的寧採臣很有問題。

這時，邊上的聶小倩緩緩站起，對著寧採臣微微一笑：“實不相瞞，我對寧公子亦是一見傾心，如不嫌棄，公子可否陪我去隔壁一敘？”

“咕嘟！”

寧採臣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能不能你們兩個一起陪我去隔壁？”

“這就要看寧公子你的本事了。”

小倩微微欠，蔽朝小青遞了個眼，而後將一臉張兮兮的寧採臣拖了出去。

“崔兄，切記燕大俠昨晚代的話，不要被所————”

廖文傑：“……”

分明是你小子被所，饞小倩的子，擱這教育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