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給我跪下！」

顧雲聽剛一進前廳，那主座上怒不可遏的中年男人便狠狠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瓷盞傾翻，晃了兩圈，墜落在地。

只聽「啪」得一聲，茶盞摔得碎，茶水也濺了一地。

顧雲聽愣了愣，環視了一圈，才確定這位便宜父親是在對說話。

顧秦邊站著一個中年婦，三十有餘卻風韻猶存，如芙蓉如凝脂，如弱柳如輕絮。手中拈一方綉帕，輕掩朱，半遮著得意的淺笑，口中卻道：「老爺彆氣，聽兒還小，不懂得何為男有別，都是妾沒教好，老爺要罵，就罵妾吧！」

「還小？夢兒比還小呢！怎麼沒見著夢兒也和似的不知分寸、不知廉恥？！」顧秦越說越氣，抄起後花瓶里的撣子就往顧雲聽上打，那沈姨娘作勢要攔，卻也只是裝裝樣子。

那撣子挾風呼嘯而至，顧雲聽神一冷，反手一把握住中間的木，問：「父親為何事發怒？這無緣無故的就手，我可不服。」

顧秦顯然沒料到會手來接，明顯地錯愕了一瞬，怒火更盛：「這是要反了天？！你何不先問問你自己做了什麼醜事！還不鬆手！」

「聽兒，還不快向你爹爹認錯！都是親父，只要你肯向爹爹道歉，真心悔改，他一定會原諒你的！」沈姨娘在一旁勸道。

「哦？我竟不知自己犯了錯，還請姨娘提點一二？」

「還敢說自己不知道？你擅自出城，與男人私會，夢兒都親眼看見了，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顧秦用力奪回了撣子，在桌子邊緣，那水曲柳桌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痕跡。

顧伯爺是個武將，倘若拼蠻力，絕不是顧雲聽可比的。

「四妹妹親眼瞧見我與男人私會？」顧雲聽彷彿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這顧星夢可真是個人才，害死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回到家裏還惡人先告狀，說私會男人？

那麼將來，就算有人發現顧雲聽失蹤，自然會覺得是與郎私奔而不是死了，就算有人發現了的，也可以推說兇手是那個不知名的郎。

反正死無對證，除了那個站在那邊的丫鬟綺羅，本沒有人能夠證明說得是謊話。

不過不巧得很，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顧雲聽」竟然活著回來了。

「可有什麼證據？」

「和綺羅親眼看見的，還要什麼證據？」沈姨娘篤定地道。

「姨娘也看見了？不知與我私會之人穿什麼的衫，是何模樣有何特徵？高矮胖丑、黑白醜，姨娘可說得上來？」

「這……妾雖未親眼看見，但夢兒向來是個老實孩子，斷不會憑空誣衊別人。」

「可是空口無憑啊姨娘，你是四妹妹的娘親，綺羅是邊的大丫鬟，你們替作證，能算數麼？」顧雲聽冷笑道。

「那你說，你先前不在府中，是到哪裏去了？」

「娘親的忌辰快到了，我去鳴雁山上的平安寺替祈福，有什麼錯麼？」

「祈福？」沈姨娘聞言，失笑，搖了搖頭，道，「聽兒，說謊話也要說個像的，祈福為何不帶著丫鬟，而是孤一人？又為何會穿著這麼一農家的舊裳，據妾所知，你今早出府時穿的可不是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