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在頭接耳對著房指指點點,聽聞老醫提起何足道,臥房廊道前頓時安靜了下來。
雖然房為長孫皇后診病是在深宮之中,但此事並非機要的大事,再加上得到東珠賞賜的老醫的大肆吹捧,短短兩日,何足道的名頭便已響徹長安杏壇。
一想到何足道那神乎其技的「九金針」、「懸診脈」,醫、名醫們的注意力,瞬間從房轉移到了「布榜首」上。
「在下聽聞何榜首的「九金針」以氣針,想來已經並非普通岐黃之了。」
「不錯,據說何榜首曾經跟孫思邈老先生學習醫,「懸診脈」就是傳承的孫先生的缽。」
「何榜首不但文采、武功卓爾不群,就連歧黃之都如此湛,想來稍加磨礪便可為國家棟樑之才了。」
聽著眾人的何足道的誇讚聲,老醫髯輕笑,搖頭道,「列為所言不錯,老朽在宮中曾與何榜首探討醫。何榜首所言句句如金如玉,老夫益匪淺啊!」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對老醫投去了羨慕的目,心中更是萬分嫉妒他能與何榜首探討醫的經歷。
著旁洋洋得意的老醫,房嗤笑一聲,暗想,「你這老頭兒為人太不實誠,我何曾與你探討過醫?倒是你曾經出言諷刺過我吧?」
就在房暗罵老醫虛偽時,一位著黃袍服的名醫湊到眾人中央,輕聲言道:「大家可曾聽說「嘔譜」一事?」
聽到黃大夫的話語,房心尖微,暗想,「莫不是今早與長孫澹手談之事泄了出去?這國子監生員的也太快了吧?」
聽聞「嘔譜」三個字,一眾終日與藥石為伴的名醫、醫率先想到的卻也是有關岐黃的事。
陳醫撓了撓頭,好奇的問道:「嗯?嘔譜?什麼東西?是治療傷的金科玉律?」
面對眾人的猜測,黃大夫搖頭否定,輕聲道:「今早長孫國舅的第六子長孫澹去到國子監與何榜首手談對弈,你們可知道長孫澹的老師是誰?」
雖然浸岐黃之,但一眾大夫中卻也有喜圍棋者,紛紛出言答道:
「長孫澹?他的老師不是就有天下最高手之稱的爛柯翁嗎?」
「是啊,爛柯翁的棋藝在前朝便以力群雄了!能與其比肩者唯有蔡國公、杜丞相一人了。」
聽聞眾人的言語,黃大夫不置可否,「長孫澹在國子監連勝四人,更是口出國子監無人的狂言。最後何榜首被迫上臺與其手談,你們可知道何榜首上臺前寫下的字型大小是什麼?」
陳醫沉片刻,喃喃道:「當然是布榜首何足道了!」
老醫對著陳醫連連擺手道:「不對,不對。我猜應該是「杏壇妙手」何足道!」
「莫非是「雪夜力戮突厥賊子年郎」?」
「誒,什麼雪夜力戮突厥賊子年郎,這你個一點也不押韻,如此一來豈不是失了何榜首的威風?!」
見眾人頻頻猜測不到,黃大夫微微一笑,說道:「你們都猜錯了,何榜首寫下的字型大小是「奉饒天下最高手一子先,長安生員何足道!」」
得知房之前故意激將長孫澹所寫出的名號,眾人不由變臉變,「啊!」
「奉饒天下最高手一子先?何榜首這分明就是有輕視長孫澹之意啊!」
「想來何榜首文采出眾,怎地在此事上竟如此狂妄?」
「誒,什麼做狂妄!這自信!」說著,黃大夫故意將聲音低,「諸位知道嗎?何榜首不但贏了長孫澹,還將其氣的嘔三升!」
此言一出,醫、名醫一片嘩然,驚訝道,「嘔三升?那他豈不是丟了半條命?!」
「是啊,這就是《嘔譜》的來歷。眼下一眾爛柯高手已經將何榜首與長孫澹對弈的棋路抄寫下來,此刻正在長安酒肆二樓分析學習呢!」
說著,黃大夫微微一笑,頗為得意的道,「諸位可知道何榜首的爛柯之師承何人?」
老醫雖然為人酸腐,但卻也是圍棋高手,一番猜測之後,喃喃道:「當今天下能與「爛柯翁」比肩者,唯有蔡國公杜丞相一人。想來...莫非何榜首是杜丞相的學生?!」
見老醫竟自猜出,黃大夫稍失,轉而朗聲說道:「不錯!何榜首文墨師承房丞相,武藝跟隨秦元帥所學,棋藝又深得杜丞相三昧,想來前途不可限量也!」
聽著眾人不絕於耳的誇讚聲,房搖頭苦笑,暗想,「我之前一時好高說出棋藝師承杜如晦這樣的大話,如果日後兩下相見,我又該如何自?這盆苦酒想來很是難吞啊!」
驚訝於何足道的棋藝后,老醫髯對黃大夫疑問道:「我說,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聽聞老醫的詢問,黃大夫搖頭輕嘆一聲,「不瞞列位說,我晌午曾到長孫府與長孫澹診病。長孫公子的病與房丞相多半相同,都是氣急攻心所致,平常藥石恐難以醫治啊!」
陳醫沉片刻,轉頭朝臥房中了一眼,道,「不會吧?房丞相不過是氣結難消而已,想那長孫澹嘔三升,想必況要壞的多啊!」
「嘔三升?想必是輸棋之下了肝火。」
「想著長孫澹年紀不過二十歲,如果肝臟有損的話,恐怕日後難以為繼吧?」
得知眾人對長孫澹病的推測,房暗暗咋舌,「沒想到一時意氣爭論長短,竟將長孫澹氣了如此模樣。想來長孫無忌此番絕對恨我骨了!」
思想間,眼見自己將在門外等候將近一炷香的功夫,卻還遲遲不見秦瓊三人出來,房心中不有些疑。
剛要湊到門前張,臥房房門便被打開了。
令房眾人到驚訝的是,隨著關木通、謝瑤環陸續出來,之前臥病在床的房玄齡竟自在秦瓊的攙扶下,緩緩走出了臥房!
見房玄齡除去面容略顯憔悴之外,氣、神態如常,眾人驚愕萬分,不由紛紛朝頭戴斗笠的房張了過去。
不過眼下天一片漆黑,饒是廊道中亮有蠟燭,但昏暗的燭並不足以讓眾人看清楚面紗之中的房的面容。
略微驚奇后,一眾醫、名醫紛紛對著房玄齡拱手施禮,目中儘是不可思議的神。
房玄齡見天已晚,二堂中人影綽約,再看一眾醫、名醫等候在門前,不由心生愧疚,拱手緩聲道:「大家辛苦了,時府中備得有酒,還請大家一同飲宴才是。」
安頓好眾人後,房玄齡在秦瓊的攙扶下踱步走到房面前,拱手道,「多蒙先生妙手回春,請老夫一拜。」
說完,不等房反應過來,房玄齡拱手鞠躬,徑直對著房深深鞠了一躬。
見狀,房嚇得魂不附,急之下雙膝跪地,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眼下房再世為人,任由如何都不敢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古道「子欺父來雷擊頂」慢說房深諳人子之道,縱然不知也實實不敢當房玄齡這深深一躬啊!
房玄齡見房跪地不起,頓時大驚訝,手想要攙扶起來,卻被秦瓊攔了下來。
謝仲舉手將房攙扶起來后,拱手對房玄齡道:「房丞相,我家先生並無功名在,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實實當不得丞相這一拜啊。」
話音落下,謝仲舉不聲對著房的胳臂狠狠了一把,以此來示意他失態的舉。
到胳臂的劇痛后,房呲牙吸了一口涼氣,轉而低嗓音道,「是啊,是啊。丞相此舉折煞小人了。」
說完,不等房反應過來,唯恐房的份在眾人面前暴的謝仲舉,立刻說道:「我家先生還有幾位病人要看,就此先行告辭了。」
房玄齡見房、謝仲舉二人要離去,剛想開口挽留,卻被秦瓊攔了下來。
深知事關要的秦瓊一心想為房遮掩,拉住房玄齡的手腕道,「老哥哥,今天我可得陪你好好喝兩杯!」
見秦瓊出言打岔,房玄齡不明就裏的點了點頭,只得任由房、謝仲舉二人匆匆離去。
等到二人走後,房玄齡在秦瓊的攙扶下忙著去到二堂招呼那些門生舊故去了。
等到兩位國公走後,陳醫、老醫等一眾杏壇高手湊到關木通面前,紛紛打探起了這個妙手回春的「黥面賊配軍」的份。
因為之前得到過房的囑咐,此時的關木通見二人已經離開房府,便開口將「何足道」的份告訴給了眾人。
「說來慚愧,這位高人並非是老朽的師弟...而是何榜首...」
此言一出,眾人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半晌也沒能說出半句話來。
「什麼...剛剛那位蒙紗蓋面的高人是何榜首?!」
「天啊,我剛剛好像說榜首是黥面的賊配軍來著!」
「咱們剛剛談論何榜首的事跡時,有沒有什麼不當的地方?可別激怒了何榜首!」
就在眾人自顧自回憶著之前對房指指點點場景的時候,老醫臉鐵青的呆站在原地,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
呆片刻,老醫一把拉住陳醫的胳臂,支支吾吾的問道:「老陳,我剛剛是不是說過曾在宮中與何榜首談論岐黃之類的話兒?」
相比發獃愣神的老醫,陳醫顯得更為吃癟,喃喃道:「都怪我一時好高,偏要說什麼金針法是自己創的。眼下想來已經得罪了何榜首,這可如何是好啊!」
與謝仲舉走出房府,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疾步行走了半晌后,確認四下無人,房這才手將斗笠取了下來。
聯想起之前對父親跪拜的驚險一幕,房暗自了一把冷汗,嘟囔道:「險些被爹爹認將出來,好險啊!」
可就在房停步嘆息時,耳畔謝仲舉冷冰冰的一席話,登時讓他剛剛放鬆下來的神再次繃到了極點!
「房俊,眼下有關高公主的傳言已經遍佈長安。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對付襄城公主與駙馬蕭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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