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父礙於謝仲舉的份,平日對他禮貌有加,不敢怠慢分毫。
此刻見不茍言笑的謝仲舉滿麵湯漬,一副吃癟、狼狽的樣子,二人左看右看只覺十分稽,明面不好笑出聲來,只得將臉埋到瓷碗中,哆哆嗦嗦的哼笑著。
察覺到秦瓊父二人的嘲笑后,謝仲舉狠狠瞪了房一眼,取出懷中帕背拭起了臉上的湯漬。
見謝仲舉隨攜帶帕,房嗤笑一聲,心想,「到底是個公公,上竟是些兒家的什。」
自知得罪謝仲舉后,房迅速將雲吞吞下,起道:「今日國子監休課,我去集市上轉轉。」
見心上人要去外出散心,秦京娘放下手中碗筷,輕笑著說:「我陪何郎一塊...」
秦京娘話還沒說完,便被謝仲舉冰冷的目打斷了。
謝仲舉長孫皇后委派,自然不會讓李漱、李麗質之外的人與房太過親近,細細打量過秦京娘后,冷聲道:「小姐還是在家中練習紅吧,在下陪伴榜首就是。」
房早已得知謝仲舉的心思,見秦京娘被冷眼相對,不由心生護花之意,走到秦京娘面前輕佳人秀髮,私語道:「京娘,有貴差陪我大可放心。」
說完,對謝仲舉的態度大為不爽的房,示威似的低頭吻在了佳人的額頭之上,接著朗笑走出了二堂。
見房舉止這般輕浮,謝仲舉冷哼一聲,跟在他後走了出去。
待等謝仲舉走後,秦瓊髯嘟囔道:「房俊越來越大膽了!舉止竟然如此輕浮....不過想來我的婿特殊一些也沒什麼...」
聽聞秦瓊頗為得意的話語,秦京娘臉頰緋紅一片,轉而小跑著回閨房去了。
走出秦府,房在大街上任意轉,心想,「眼下流言蜚語剛剛傳揚,若此刻對襄城下手想來一定會引人耳目,此事關乎皇家臉面還得徐徐圖之啊!」
見房低頭緩步前行,謝仲舉走到他邊,冷聲道:「何榜首,我奉勸你不要玩火自焚。與秦京娘當斷則斷了吧!」
此言一出,房愉悅的心瞬間全消,停步向謝仲舉,眸中登時閃過了一殺意。
察覺到房凜然的目后,謝仲舉心尖微,不覺向後退了一步。
「京娘待我深意切,雪夜不惜奔襲百里去至山村尋我,我若將捨棄與東漢末年殺妻奉食的劉安又有什麼區別!」
說完,房大袖一揮,冷聲道:「此事貴差可如實奏明長孫皇后,若有責罰學生領罪就是!」
話音落下,房瞪了謝仲舉一眼,大步朝前走了過去。
遭到房冷聲反駁,謝仲舉呆在原地啞口無言。
謝仲舉自進宮,飽宮廷禮儀、觀念的熏陶,以至於聽到房俊這位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的觀點,不由心生出了些許茫然,「房俊為了秦京娘甘願遭皇後娘娘的責罰?難道在他心中兒家並不是換洗衫嗎?」
「房俊雖然舉止放不羈,但對秦京娘倒是一片真心。。。」
著房的背影喃喃幾語,謝仲舉搖頭緩定心神,快步跟上了這位大唐駙馬爺。
行走在清晨的大街上,路上的行人還不算太多,除去早點鋪外,餘下的商鋪也才剛剛揭板兒。
向前行走過片刻后,一心想著外出散心的房,被謝仲舉之前的話語擾的心煩意,毫沒了遊玩的雅興。
回頭看了一眼如影相隨的謝仲舉,房頓時升起了要打道回府的念頭。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轉,耳畔突然想起了一陣「殺喊」聲。
「老王,你的黑子就要被我吞下了!」
「哼,指不定誰贏誰!」
聽耳邊傳來手談下棋的聲音,房的棋癮頓時被勾了起來。
「眼下長安酒肆二樓正在研究《嘔譜》,倒不如去哪裏散散心?」
一想到自己的輝事跡正在被人研究、傳頌,房心大好,回對謝仲舉說道:「去長安酒肆。」
得知房的心思,謝仲舉黛眉微顰,「長孫澹被你氣得嘔三升,若榜首眼下招搖過市的出現在長安酒肆,恐怕會被長孫家認為是在揚威吧?」
房興頭剛剛升起,當頭便被謝仲舉潑了一盆涼水。
心中不悅,房冷聲道:「長安酒肆都去不得了?那我還是回秦府吧!」
謝仲舉只是奉命監視房,並沒有職責左右他的去向,此刻見房面帶不悅,這位娥杏眸微轉,輕聲說道:「榜首若真想下棋的話,爛柯棋館倒是絕佳的去。」
聽謝仲舉提起「爛柯棋館」,心中大呼掃興的房升起了半分好奇,疑問道:「爛柯棋館?什麼去?」
「爛柯棋館是長安有名的棋館之一,其中匯聚的都是些手談高手,遠要比長安酒肆中的文人才子強得多。」
聽完謝仲舉的描述,房微微點頭,一番思忖后,便在謝仲舉的帶領下朝爛柯棋館走了過去。
長孫府中。
長孫澹嘔后,虛弱的再次惡化,帶著滿腔憤躺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關木通、老醫等人雖然沒辦法徹底治癒長孫澹的氣結心病,但還是湊在一起為他開了個順氣養肝的藥方。
趁著府下小廝抓藥、煎藥的空隙,擔心親子安的長孫無忌將關木通請出臥房,二人站在廊道間輕聲嘀咕了起來。
長孫家在何足道手中連番吃癟,饒是長孫澹此時危在旦夕,但長孫無忌還是不願拉下面子去請何足道,抱有僥倖的對關木通問道:「關先生,澹兒的病除去何足道那個黃口小兒以外,當真沒人可以醫治了嗎?」
聽聞詢問,關木通髯輕,過了半晌這才開口,「陳博老祖已然歸,孫思邈老先生行跡又飄忽不定,眼下長安城中唯有何榜首一人可醫治六公子的病。」
見關木通將何足道與陳博、孫思邈並列,長孫無忌不有些吃驚,呆站在原地一時沒了主意。
他前番曾在進殿參奏秦瓊,二人為此險些爭吵起來,眼下若讓他去到秦府請「何足道」為長孫澹醫治,想來高傲的長孫無忌八拉不下臉來。
一番思忖,長孫無忌輕手掌,對關木通嘀咕道:「關先生,你與何足道相嗎?能不能請你去到秦府請他前來?」
經過長孫澹這一番折騰,關木通早已知曉了長孫家與「布榜首」之間結下樑子的事,此刻見長孫無忌拿自己當槍使,這位年過七旬的老頭兒不由生出了退卻的心思。
「我若真像國舅說的那樣,前去秦府請榜首前來,萬一惹惱了榜首那就不妙了!」
暗自思考過後,關木通打定了要事外、作壁上觀的心思,轉而裝作一副為難的表,拱手對長孫無忌道:「不瞞國舅,老朽與何榜首並不相,也只不過匆匆見過幾面而已。」
此言一出,長孫無忌長嘆一聲,他既拉不下臉來去到秦府求「何足道」,又不忍心看著親子就此病惡化,無奈之下,只得呆站在原地搖頭晃腦起來。
見長孫無忌十分為難,關木通不由升起了醫者仁心,聯想起「何足道」曾與長孫皇后診病的事,關木通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張開了口。
「國舅,若是為此事為難,倒不如去到宮中請聖上降旨,想來何榜首為人豁達倒不至於見死不救。」
聽聞關木通的提議,長孫無忌一拍大,心神豁然開朗,「對啊!若是聖上降旨,何足道必定遵旨前來為澹兒診病。他要是敢不來就是抗旨不遵,到時非得砍了他不可!」
被關木通點醒后,長孫無忌大喜過,辭別關木通后,連忙換上朝服,匆匆忙忙的去到大明宮求李世民降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