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府,換下黑袍衫,時辰已過四更一點。
房盤膝坐在榻上,手中握著《混元心經》,不時抬頭向書案上的靈珠草觀,一心研究著「靈珠草藥酒」的製作關節。
「將靈珠草主浸泡烈酒中,三日後取出。。。」
搞清楚其中要所在後,房合上混元心經,轉躺在榻上,思緒迅速飛舞了起來。
就在他沉沉睡時,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叩擊門環聲。
「鐺鐺鐺!」
聽聞扣門聲,房睡意全消,眉頭攢簇道:「眼下不過四更天,誰敢在深夜扣國公府的大門?」
沉片刻,房翻坐起,正當他準備穿靴外出查看時,一陣「高八度」的嚷聲陡然過門窗傳進了房中。
「何足道在哪兒?何足道跪聽宣讀!何足道?何足道!」
老太監乃是大總管,太宗李世民駕前當紅宦,眼下又有聖旨傍,自然敢在秦府毫無忌憚的喧嘩嚷。
聽聞宮中有聖旨傳下,房驚得魂不附,暗想,「我這剛剛從公主府出來,怎地就有聖旨來宣?莫不是蕭銳那狗才不曾昏睡?」
疑慮剛剛升起,轉眼便被房打消了。
「想來蕭銳縱然有八條,也不會如此迅速的去到大明宮轉一個來回吧?」
思忖無果后,房披上衫,惴惴不安的出門,去到正廳門前跪接聖旨去了。
在房穿出門的同時,秦瓊、秦京娘、謝仲舉全都被「唐老鴨」附的老太監的喧嘩聲吵醒了。
秦瓊聽聞有聖旨前來,急忙穿迎接。而秦京娘只得怯怯的依窗打量,並沒有用其去面對未知的聖旨。
謝仲舉將站在窗前,眼打量前來傳旨的老太監,喃喃道:「白簡?白總管怎麼前來宣旨了?莫非聖上要宣見何足道?」
看清楚老太監面容后,謝仲舉黛眉攢簇,眉宇間焦慮之呼之出。
將來到正廳前,著老太監白簡,房心中咯噔一聲,心想,「怎地不是王有道?莫非眼下不是長孫皇后宣我?對啊!若是長孫皇后宣我,令謝仲舉來辦就好,想來此人應該是聖上的心腹!」
白簡站立在廳臺前,側眼細細打量房,狐疑道:「你就是何足道?」
「正是學生。」
有了前兩次的接旨經驗后,房不等老太監訓斥,早已袍跪在了臺階上。
「聖旨下,何足道跪聽。。。」白簡展開聖旨,正按照程序往下說,見房識趣兒的跪倒在地,笑罵一聲,「猴崽兒子,你倒機靈!」
「天子詔曰:宣何足道進宮為長孫澹診病,聖旨下到即刻登程!」
得知聖旨容,房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早已出門的秦瓊緩步從廊道中走出,剛剛他本向前,卻撞上了白簡宣讀聖旨,唯恐衝撞君意的他這才稍停下了腳步。
因為李世民點名要見房,白簡雖然言語怠慢卻不敢真正得罪了這位名震長安的「布榜首」。
手將他攙扶起來后,白簡將聖旨遞到房面前,笑瞇瞇的言道:「何榜首,接旨吧?」
從白簡手中接過聖旨,房見秦瓊到來,不由想起了監視自己的謝仲舉,轉而借口道:「總管,學生回房放下聖旨即刻就來。請公公稍待。」
老太監白簡被房一聲「總管」得心花怒放,娘氣一笑,著蘭花指道:「不急不急,眼下不過四更天而已。天明趕得上回宮旨便了。」
說完,白簡不再理會房的去留,轉而對秦瓊拱手問起了好。
回到客房,房將聖旨放在書案上,迅速出門走了謝仲舉的房間。
得知白簡傳旨,謝仲舉早已梳洗穿戴整齊,此刻見房到來,卻也並沒有到驚訝。
「貴差,聖上宣學生去宮中為長孫澹診病,眼下只得獨自前去了。」
此番房一來是向謝仲舉稟報行蹤,二來是準備從他裏套些話來,畢竟他這是第一次面見李世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嘛!
聽過房的告知,謝仲舉點頭說道:「國舅爺一定是害怕請不榜首,這才會去到宮中求聖上宣見榜首為長孫澹診病。想來國舅爺與榜首矛盾頗深,此番一定要謹慎行事,切莫讓他人抓住把柄藉機小題大做!」
謝仲舉說話雖然晦,但房卻聽出了的言下之意,「貴差是讓我小心長孫無忌?難不他會藉機挑我的不是?」
相同其中要所在,房拱手應聲,「是是是,如此學生先行進宮面聖了。」
從謝仲舉這裏得到提點后,房緩步退出客房,在正廳與秦瓊、白簡寒暄過後,便跟隨白簡去往大明宮回復聖命去了。
一路疾行,白簡沉默不語,餘下兩名小太監只顧疾步掌燈照路,哪裏敢與房說上半句話語?
行至大明宮,來到紫宸殿前,殿中已經亮有燭火,顯然太宗皇帝已然起床了。
白簡站立在殿門前,向房,暗想,「昨日聖上曾經說過,命咱家帶何足道去往花園等候。又命我取來兩件太醫院袍服,想來是不想與何足道過早相見,不過眼下長孫澹還未醫治,若是就此帶他去花園豈不是要誤了聖旨?」
左思右想下,白簡對房道:「榜首在這裏等著,咱家去回復聖命。」
說完,白簡躬走紫宸殿,撇下房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紫宸殿前,忐忑不安、坐立不寧。
殿中,李世民正在喝茶回神,聽聞白簡的回稟,思忖片刻后,心想,「何足道此子年紀二十便有如此大的名聲,想來心一定狂傲不羈吧?藉此殺殺他的銳氣也好!」
拿定主意,李世民對白簡說道:「他去含元殿面朝龍尾道跪等,下過早朝再帶他去花園候著!」
說完,李世民聯想到何足道與長孫無忌的矛盾,一心權衡朝中勢力的太宗心生一計,招手喚下白簡,手指一旁的明黃坐墊,道:「給他鋪上點東西!」
雙手拿起明黃坐墊,白簡滿頭霧水的走出紫宸殿,帶著房徑直來到了,群臣即將朝會的含元殿前。
「何榜首,聖上你面朝丹墀而跪,這不還特意賜了個墊子給你!」
說著,白簡蹲將明黃坐墊放在地上,對著房使了一個眼,轉而站立在一旁沉默不語起來。
得知李世民的口諭,房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只得跪在龍尾道丹墀前,惴惴不安的候著旨下。
四更五鼓,天漸漸明朗。
一干朝臣紛紛齊聚含元殿丹墀下,看見臺上殿前跪著一個人,不由頭接耳議論了起來。
「臺上跪著的是誰?莫非是那位皇子犯了錯?」
「不像啊,你看他穿的裳。。。白。按照禮法在宮中皇子該穿杏黃蟒袍的。」
「這倒怪了啊,自從大明宮建以來,這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見有人罰跪在含元殿前。」
正當群臣議論紛紛時,隨著一陣鐘鳴響起,群臣紛紛閉口不語,面肅穆的相隔而立,為之後的朝會做起了準備。
待等「景鍾」響過三遍后,文武員各分東西,沿著龍尾道緩步登上了含元殿前的臺階。
西側,一眾武以李孝恭、秦瓊、李靖為首。
東側,因為房玄齡、杜如晦告病在家,為首則是長孫無忌、高士廉、魏徵三人當先。
見文武群臣陸續近前,房想要遮蓋面容,卻又害怕誤了聖旨,無奈下只得盯著丹墀上的龍石刻,心中早已尷尬到了極點。
走上前來,眾人依次站立在含元殿東西兩側,等待著李世民的到來。
向房,秦瓊輕咦一聲,「房俊怎地被罰跪在含元殿?誒?他下墊著的不正是聖上的明黃坐墊嗎?想來此事有驚無險矣!」
見房跪在殿前,與他結下樑子的長孫無忌角微微上揚,暗想,「何足道,小孺子!你也有今。。。」
想到一半,長孫無忌的臉上突然沉了下來,原因正是看到了房下墊著的明黃坐墊!
發現明黃坐墊后,長孫無忌思緒迅速飛轉,不由驚出了一冷汗,「想這明黃坐墊乃是聖上之,怎會賜予了這頭小子?難不聖上有招贅他為東床駙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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