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蔡炳上任曹州知州后，房雙眸轉了幾轉，皺眉合上名帖，對著送信差人問：「但不知你家老爺何時到任的？」

「我家老爺前日方才到任，只比通判早上兩天。」差人拱手答話，如實說道。

盤問過蔡炳的上任日期后，房微微點頭，「告訴你家老爺，本縣今晚定會赴約。」

遣走差人後，房心事重重的對謝瑤環說道：「瑤環，仇人來了。」

「仇人？是誰？」謝瑤環正在收拾包袱，聽到房的話，緩步向前，手接過了那朱紅名帖。

杏眸細細打量，謝瑤環的臉愈來愈凝重，黛眉顰蹙間，夾帶著些許恨意，喃喃道：「蔡炳怎麼來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東廂房商量吧。」房朝著小院打量了幾眼，接著率先邁步，走進了住所當中。

進到東廂房，二人坐在茶桌前凝眉不語，聯想到上任通判的文書剛到，蔡炳便跟著來了，其中巨細不由令二人產生了許多疑。

「從蔡炳到任曹州的時間來看，應該是他先行離京一兩天後，本縣的上任文書這才被吏部派下來。」

謝瑤環托腮點頭，道：「想我大唐開國以來，凡事五品以上的員調，必定要由萬歲親自批閱，看來蔡炳上任是萬歲有意為之的啊。」

「蔡炳先前拜在長孫無忌門下，早已了關隴門閥的故舊門生，此來曹州定是如魚得水...」

說著，房苦笑一聲，看向謝瑤環，喃喃道：「先前我曾刺殺他，不過被他僥倖逃了，這次到任怕是要新賬舊賬一塊算了。」

話語出，謝瑤環目中閃過一流，雙眸看向房，其中毫不加掩飾。

「人...人冒險刺殺蔡炳，是為了奴家？」謝瑤環朱輕啟，一詞一句中說不出的韻致，似喜似，看得人好不心煩意。

房咽了一口唾沫，紅著臉點頭道：「啊...不過沒能將他殺死，放虎歸山，這禍卻是來的如此之快。」

見房紅著臉作答，謝瑤環心生疑，撇開蔡炳不談，竟芳心跳的「輕薄」起了房。

「通判為何臉紅？莫非是懼怕那蔡炳？還是趕路時了風寒？」這番話兒，從謝瑤環口中說出，其中意味怕是只有房才能領會，二人四目相對，各自的臉頰更紅了幾分。

「我...」房被說的一時語塞，見謝瑤環角掛著笑意，登時覺得自己失了「威」，隨即起，大步朝謝瑤環走了過去。

謝瑤環坐在座上，見房向前，正要開口，卻已經被房霸道的攬在了懷中。

「本才高八斗，長安城誰人不知布榜首的名頭...」說著，房輕車路的施行家法，繼續道：「今天反倒被你這小丫頭耍笑了，你讓本通判的臉面放在哪兒？」

嘗過家法的滋味，謝瑤環不可抑，被強行攬在懷中的，抬頭赧的道：「布榜首？房俊，你怕是在耍笑吧？」

「我怎麼耍笑了？」房被說的一怔，好奇地問。

謝瑤環目流，仗著膽兒，竟以牙還牙，對房來了一記家法，「你這位布榜首的才能，本姑娘早就領教過了，真應了你的名字，何足道...哉。」

說完，謝瑤環掙開房的懷抱，笑著閃到一旁，掩面不住輕笑，一顰一笑間，哪裏還有半點拒人於千里之外，冰霜人的樣兒。

「何足道...哉？」房第一次被佔了便宜，見謝瑤環站在榻邊，這位一家之主自然不肯示弱。

「呔！看招！玉指劍！」房拿了一個架勢，快步朝謝瑤環跑去，趁著佳人吃驚愣神間，早已將抱到了榻上。

「小娘子，你這是在玩火！知不知道，本縣的凝脂就連漱兒都不曾打過，你怎麼敢如此放肆！」

此言一出，笑靨如花的謝瑤環神突然一頓，眸中落寞之一閃而過。

「壞了！胡說些什麼！」房自覺失言，連忙改口道：「別以為你才貌雙全，本就不敢你，急了...吃了你信不信？」

「冤家！」謝瑤環聽到誇獎，頓時喜笑開，出蔥蔥玉指輕點房額頭，呢喃道：「你這登徒子，到底是喜歡人家的容貌，還是才？」

「容貌第一，才第二，食也。」房背地私語一聲，自然不肯將實話說與謝瑤環。

直到此時，「文抄公」這才展出了他那萬里無一的口才，「本喜歡的是...謝瑤環。」

「就你甜，說的人家都了方寸了。」謝瑤環輕輕推了房一把，嫵的道：「快起來吧，待會還要去赴宴呢。」

「這該死的蔡炳，總是來煞風景！」房略有不甘的站立起，看向半臥在榻上的玉溫香，心中想道：「甜？這算什麼，你要是看過電視劇，怕是比我更能說。」

等到房中的旖旎漸漸消散，房這才徹底靜下心來，重新坐回茶桌前，看著名帖道：「蔡炳莫非是萬歲派來制約我的？」

「他乃是長孫無忌的門生，河南道刺史又是長孫安業，算起來他們二人還算是心腹朋黨呢。」

「要是這二人合力來對付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怕是要層皮呢。」

謝瑤環微微抻了幾下，剛剛在榻上被弄皺的羅，凝眉道：「你才來河南道沒多久，便破了近五年來的懸案，這樣的辦事雖然能博得朝中寒門、士族的支持，但同樣也會被關隴門閥所忌憚，萬歲此番你來不過是為了制約關隴門閥，若是對你不加約束，怕是過不了多久河南道就會被你弄得犬不寧吧。」

「什麼做犬不寧？本為民除害，秉正保國，怎會像你說的如此不堪！」房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會謝瑤環，顯然是被說到了心弦上。

「房通判，生氣了？瞧你這小氣勁兒的，要不要姐姐我哄哄你啊？」見房使出小孩子脾氣，謝瑤環笑的花枝，忍不住又來拿他打趣。

回頭再次看向謝瑤環，見這位謝一顰一笑態萬千，房心中暗自喃喃道：「本今天才明白，為什麼會對瑤環念念不忘，漱兒、麗質生溫婉、賢淑，京娘雖然是將門虎但心底卻是十分純良。」

「唯獨瑤環心思縝，才華更是不在我之下，教我又又怕...倒像極了一位小姐姐...姐兒？哎呦我怎麼添病了！」

見房笑的放浪形骸，謝瑤環察覺到了些許異樣，綳著臉嗔道：「人家再跟你說正經事，怎麼笑的如此不堪？」

「正經事？哦哦，對，正經事。」房清了清嗓子，接著謝瑤環的話，說道：「也對，平衡嘛，此消彼長，關隴門閥乃是李唐江山的支柱，在外患未穩下自然還要依仗與他們。」

說完，房暗想道：「歷史上李治對長孫無忌手，也是選在了在山東士族崩潰之後，關隴門閥沒落之際。只不過此時憂外患如同浩渺煙海，開刀卻還不是時候。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唐太宗在位，還是順著萬歲的意思辦事安穩一些。」

拿定主意，房拿著名帖起道：「好了，貴差說的話下謹記在心，時辰不早了，我該去赴宴了。」

房對著謝瑤環做了一個揚手的手勢，接著轉壞笑著，緩步朝門外走了過去。

可就在房即將邁出房門時，耳畔便傳來了謝瑤環的叮囑聲，「別你一個人去，記得帶上京娘妹妹。」

「嗯？帶上京娘做什麼？」房先是一怔，后滿頭霧水的回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