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屋外的嚷聲越來越響亮,房連忙穿上衫袍,正要翻下地,只聽候霸林那低沉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不敢啊...」候霸林深知房的脾氣,生怕激怒了大哥的他,在關鍵時刻明智的認了慫,「還是算了吧。」
「切,鬧了半天,你也不敢吶。」尉遲寶林嘟囔一聲,拉著程弼和薛仁貴道:「咱們還是先到正廳喝茶去吧。」
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房長舒一口氣,輕聲咒罵道:「這幫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俊兒哥,他們走了嗎?」高怯怯的從錦衾中探出頭來,一雙妙目閃著惶恐,小聲問道。
「走了,漱兒先躺會。我去正廳招待幾位兄弟。」說完,房匆匆洗漱過後,便走出了房門。
來到正廳,候霸林正在和尉遲寶林爭論不休,爭論的容自然是,誰敢撞開房的房門。
「咳咳。」房故意咳嗽了幾聲,接著走進正廳,看著候霸林和尉遲寶林,冷聲道:「鬧夠了沒有!」
「大哥。」見房到來,候霸林、尉遲寶林、程弼向前問好,而薛仁貴則呆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稱呼房。
「仁貴,來了?」房笑著走到薛仁貴面前,手一拍他的肩膀,道:「在長安城還住的慣嗎?」
薛仁貴拱手施禮,眼下他不過是一個草頭兵,未來大唐的「一字並肩王」還沒長起來,對待房自然禮數有加,「住的慣,要比汾河灣的寒窯...」
提起汾河灣,薛仁貴不想起了妻子,「只是不知迎春近況如何。」
「這有什麼。」說著,房對一旁的小廝道:「去客房,把范師爺來。」
來范進后,房含笑道:「范師爺,麻煩你去到...」
話說一半,房略微頓了頓,沉了許久,這才繼續道:「去到狀元府周遭問一問,有沒有空閑的宅子,若是有的話,不用與我商議,從府中取些銀錢買下來即可。」
范進拱手應聲,「但不知要何等規模的?」
「唔...」房看了看前院,又想了想狀元府周邊的地價,沉聲道:「最也要兩進兩出的院子。」
「好,學生這就去辦。」范進走後,候霸林幾人看向房,只道他要給謝瑤環令辟新宅,表稍落寞,倒也沒說些什麼。
「誒?你們為何這般模樣?」察覺到三人的表變化,房不解的問。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還是候霸林耐不住子,開口道:「大哥,嫂嫂待你深意長,為何要將人家移到外宅去?」
「嗯?」房稍微一怔,接著輕笑一聲,「誰說我買宅子是要開外宅了?我是給仁貴置辦的。」
話語出,正站在原地想念妻子的薛仁貴,先是一驚,后連連擺手,「都督,使不得,我...」
「什麼使不得,使得!」房心想,「一宅子,就能跟一字並肩王拜了把兄弟,這買賣太值了!」
心中暗喜后,見薛仁貴有意推辭,房擺了擺手,對一旁站著的丫鬟道:「去到廚房,廚師傅做些筵席來。」
吩咐過後,房請三人去到二堂,五人並肩落座,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菜肴便陸續端了上來。
看著香味俱全的菜肴,房舉杯道:「霸林、寶林、弼、仁貴。來,咱們兄弟五個喝一杯。」
見房言語間,將薛仁貴捎上,候霸林微皺眉頭,心想,「不過就是一個草頭兵嗎,一場夢怎能當得真!」
雖然心中帶著不滿,三人還是舉杯飲酒,臉上含笑,心間卻暗自打起了嘀咕。
「薛仁貴不過一個小小的兵卒,大哥為何如此禮遇相待?又是買宅子,又是以兄弟相稱的!」
三人乃是國公之子,又全都是長在軍營,一個個心高氣傲,若不是房當初將他們打服,怕是也不會對其馬首是瞻,眼下見薛仁貴一介小卒竟能到如此待遇,三人自然心懷不忿。
從表中看出三人心中所想,薛仁貴臉微變,拱手道:「卑職不過一介小卒,不敢與都督兄弟相稱,還是...」
「今朝是小卒,難道此生只能做小卒嗎?」房揚手打斷薛仁貴,繼續道:「仁貴,霸林你們三個也聽著。」
房清了清嗓子,杏眸環顧四人,喃喃道:「東周列國時,張儀、蘇秦可曾聽說過?」
「聽說過啊,張儀欺楚,全憑三寸舌打帝王心。」尉遲寶林喃喃道。
候霸林喝下一杯水酒,點頭稱是,「蘇秦背劍,我學的錘法之中,就有一招是以蘇秦的典故命名的招式。」
「這就是了。」房含笑點頭,接著話鋒一轉,將話題拉回了正題之上。
「昔年張儀不得志時,也曾周遊列國,落魄棲。不知遭了多白眼、了多譏諷。到後來到秦惠文王的賞識,得以封為秦邦首相,以連橫之破了公孫衍的合縱之策。更有甚者,隻去往楚國,憑藉三寸舌、六里封地騙得楚懷王與齊王惡斷盟,留下了縱橫家的千古談。」
說完,房舉杯輕抿茶水,目掃向聽得如癡如醉的四人,繼續道:「蘇秦的境遇就更糟了,當年他也學著張儀周遊列國,回到家鄉就連兄嫂都來欺辱他。但是英雄時來運轉,最終得以配六國相印,鎖秦邦百戰之師於函谷,此等名千古以來,試問又有幾人能夠配呢?」
講完張儀、蘇秦的典故,房繼續道:「漢初三傑,留候張良曾為黃石公撿履。蕭何丞相出不過一名胥吏,淮侯韓信更是曾遭下之辱。至如此類,英布不過一名刑徒軍,最終卻位居漢初三王,得以名垂青史。」
說完戰國秦漢之時的一眾前輩,房話鋒再轉,「仁貴雖然時為小卒,但日後不見得沒有英布、韓信的位分。」
「啊?」薛仁貴聽得如癡如醉,直到房做出如此高的評價,這才如夢方醒,「都督,小人萬不敢當。」
「誒!別如此自稱。」房接著侃侃而談的余勢,索起道:「仁貴,今年多大年歲?」
「一十九歲了。」薛仁貴這句話說得細若蚊聲,顯然是已經猜到了房的意圖。
「二八年華,如此說來你是四弟了。」說完,房將走到空地,袍跪地,「霸林、弼、寶林,快來對天一表啊。」
之前聽房提起先賢的典故,三人傲慢的心微微收攏,此刻見大哥率先跪倒在地,哪裏還有半點推辭的道理。
等到四人相繼跪倒,薛仁貴這才後知後覺的跪倒在地,看著旁的四人,心中無比激,「迎春,你看到了嗎?房都督和我跪在一起呢。」
「岳父!岳父大人!看到了嗎?你那貧窮的婿,現在正和當今國公之子,天結拜呢。」
「房俊...薛仁貴。」等到五人報過姓名,一同齊聲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從此親如同胞,勝似一母所養。」
說完,五人同時叩頭,這才手挽手站了起來。
重新坐回席上,房率先舉杯,道:「四弟,愚兄長你一歲,妄自託大了。」
「都督...大哥請。小弟恭敬大哥一杯。」薛仁貴仰頭喝下酒水,恨不能立刻快馬飛奔到柳家莊上,他那嫌貧富的岳父老丈親眼瞧上一瞧,自己的結拜大哥乃是大名鼎鼎的布榜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房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因為和結義兄弟一塊飲酒,他到不屑用真氣催化酒意,只是憑著酒量死扛,沒過片刻便趴在桌上沉沉睡了過去。
幾人合力將房送回正房,恭敬的辭別高,這才並肩走出了狀元府。
「三哥,快到晚上了。明兒,咱們是不是要去押送軍糧了?」候霸林打了一個酒嗝,向程弼問道。
程弼臉上泛紅,說話、呼吸都泛著濃濃的酒氣,「是啊,明天一早咱們就啟程吧。」
「要不要對大哥說一聲?」尉遲寶林撓頭道。
「誒!大哥昨天剛回來,你就不能讓他歇歇?」候霸林不耐煩的揚了揚手,繼續道:「明天三哥負責左衛大軍的糧草,我負責右衛大軍的糧草。小老黑你就沾點,往萬歲的中軍押送就是了。」
聽到候霸林的建議,程弼、尉遲寶林點頭表示贊同,而生沉穩的薛仁貴卻皺起了眉頭,「三哥、五弟、六弟,此事關係重大,還是知會大哥一聲吧?」
「誒!四哥,你不懂啊。」
「對,老四,你沒押送過軍糧,沒什麼經驗。」
「是啊,四哥還是大哥好好歇息幾天吧。我們哥仨輕車路,保準萬無一失。」
說完,程弼三人大步前行,將薛仁貴丟在原地,皺眉嘆息,覺得此事極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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