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

四目相對，眼佳人，房頓生疚，喃喃道：「玉兒幾時來的？」

面對房的聲詢問，襄城舉止十分慌張，「漱兒，漱兒快來。」

聽到襄城的呼喚，高疾步走出正廳，見房回來，微微嘆息道：「姐姐吵嚷著要見我，俊兒哥還沒吃飯吧？」

「好，漱兒多陪陪玉...襄城公主。」房眼眶微潤，輕聲道：「我去房中歇會，午飯時起來。」

轉朝著臥房走去，房心如麻，「玉兒為何還是這般模樣？失憶藥酒的藥力...不曾消退嗎？」

「姐姐，漱兒陪你去後花園賞花好嗎？」

「好的，漱兒別離開人家。」

失憶后的襄城，顯得十分稚，走起路來盈風擺柳，毫不見了以往的沉穩與端莊。

回到房中，房躺在榻上，輾轉反側，除去哈迷蚩的疑點之外，剩下的便是如何化解襄城殘餘藥力的念頭了。

「失憶藥酒是我和瑤環親自釀造，過程完全遵從混元心經，為何兩三個月過後，藥力竟沒有毫減退？」

房苦思無果，索翻坐起，從櫥櫃中的暗格里拿出混元心經，仔細對照了起來。

正午時分，房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下混元心經，起洗漱，喃喃道：「沒道理啊！實實沒有道理啊！」

換過衫，房踱步走出臥房，見正廳中沒有高和襄城的影，他不想到了昨夜一路殺敵的秦京娘。

「漱兒和玉兒好好說說話吧，蕭銳死後...襄城公主府中怕是只剩下了小廝侍...哎！」

來到東廂房，見佳人正在休息，房心生暖意，縈繞在心頭的霾這才散去了幾分。

坐在榻邊，房眼秦京娘的背影，小聲道：「京娘還通曉天文地理，哎呀，先前原是我小瞧於人了。」

「娘子。」房緩緩伏在榻上，湊到秦京娘耳畔，故意吹氣道：「娘子，我想吃雲吞了。」

「嗯？」秦京娘打了一個舒展，翻看向房，含笑道：「五弟的傷勢如何了？」

「霸林壯的很，些許小傷無礙的。」房起斟上一杯溫茶，雙手捧著送到秦京娘面前，聲道：「娘子，吃些茶潤潤吧。」

「小賊，怎麼對我如此奉承？」秦京娘含笑接過茶盞，輕抿一口溫茶，繼續道：「該不是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了吧？」

「不是的，玉兒...到府上了。」房輕嘆一聲，聯想起當日在長安客棧閣樓，襄城毅然喝下失憶藥酒的往事，不由疚再生，「哎，當晚玉兒明知道那藥酒有毒，可...」

「好了，好了。」秦京娘輕啐一聲，翻下床，道：「知道你是個多浪子...種子。」

「種子？」房冷哼一聲，「本已經二十歲了！說起來也該做父親了。」

按照唐時的風俗，房這等出的公爺，早已兒繞膝，但眼下他只顧著應對險，雖然已經合巹，但不知為何三的肚子遲遲沒有靜，這一點不由讓他生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一個也就罷了，仨！仨誒！別說地不好，莫非是我這...」

房思緒想到一半，只聽秦京娘一聲嗔，「人...人如何...如何知道瑤環...」

「環兒怎麼了？」房先是一怔，嘟囔道：「環兒跟漱兒鬥了？」

「不是啊，環兒姐姐這幾天總是乾嘔。」說著，秦京娘早已玉頰映紅，呢喃道：「我和漱兒問過廚娘了，廚娘說環兒姐姐八是有喜了。」

「有喜了！」房猛地站起來，雙手胡比劃著，在房中來回踱步，「有喜了？廚娘說的？廚娘懂醫？」

秦京娘剛要回應，只聽房朗聲大笑，「我要做爸爸了！我去看看環兒！」

說完，房疾步出門，剛剛走到正廳，便看到了坐在飯桌前的謝瑤環。

「環兒！」房大喝一聲，手指正在盛飯的謝瑤環，大聲道：「坐下！」

謝瑤環被說的一怔，連忙坐在木椅上，茫然不知的看著房，小聲道：「房郎，你這是？」

「來，我把把脈。」房將手放在謝瑤環腕間，傻笑著了半天，這才意識到，他除了真氣和九金針以外，哪裏還會半點醫。

「這個...我去請關先生來。」房拔要走，卻被謝瑤環攔了下來。

「人，奴家...不曾有喜。」謝瑤環玉頰紅雲浮現，一直沿著冰升到了雲鬢兩邊。

此言一出，房宛若被澆了一頭涼水，「你是怎麼知道的？」

「環兒...奴家雖然不通醫，但脈卻還是會分辨的。」謝瑤環頓了一頓，繼續道：「這兩天了風寒，加上先前一路奔波，這才會有些乾嘔。」

知道真相，房立時泄了氣，「這個...」

「俊兒哥。」

就在房、謝瑤環、秦京娘無比尷尬時，高與襄城緩步走進了正廳之中。

「嗯。」房察覺到二臉上的尷尬，趕忙輕咳一聲，打破僵局道：「漱兒來了，坐下用飯吧。」

落座之後，房心間的喜悅漸漸消散，暗啐道：「什麼廚娘啊，乾嘔就是有喜了嗎？害得本出了這麼一的熱汗。」

目掃到襄城，見吃飯有些拘謹，房帶著疚聲道：「玉...襄城...」

一連用了兩個稱呼，房總覺得「襄城公主」這個稱呼十分彆扭，一想到三全都知道自己與襄城之間的恩怨，索開門見山道：「玉兒，狀元府中的飯菜還合胃口嗎？」

「大哥哥，飯菜很好吃呢。」襄城稚聲稚氣的點頭回答，接著忽然雙眸一紅，竟自低頭哭了起來。

見狀，房、高大驚失措，連忙問道：「公主哭什麼？」

「我想...我想房郎了。」襄城話語哽咽，聽得人心生凄然，「房郎」二字更是直擊房最為的心弦。

此言一出，高三人面面相覷，臉上無不是尷尬之。

「房郎...」房落寞沉思，心中想道：「玉兒先前將蕭銳當做了我，眼下蕭銳患鼠疫橫遭暴斃，的「房郎」眼下又在何呢？」

席間沉默了許久，見房表寞然，高哄好襄城后，輕聲道：「俊兒哥，別多想了，快些吃飯吧。」

「哎！我想喝些酒。」房輕嘆一聲，看向席間三人，彷彿是在徵求同意似得。

見狀，秦京娘起道：「我去取。」

過了片刻，秦京娘手捧玉壺春瓶返回正廳，親手為房斟上酒水，只見酒盞中絳紫緩緩映出，原來是秦京娘特意為房所挑選的西域酒。

「何郎，用不用奴家陪你對飲？」秦京娘將酒盞遞到房面前，眸中含著憂慮道。

「好！」接過玉壺春瓶，房親手為佳人斟上一杯，拱手道：「京娘昨晚殺敵十分辛苦，卑人敬你一杯。」

與秦京娘對飲過後，房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駁雜的心緒收攏，接著開口道：「昨晚追擊突厥騎兵時，曾遇到了突厥護國軍師哈迷蚩。」

說著，房目掃向對坐的襄城，見自顧自吃的開心，心間的疚這才稍稍緩和了幾分。

「想哈迷蚩乃是護國軍師，怎會親自率領騎兵劫糧？再者古來劫糧向來兵貴神速，突厥騎為何敢於鏖戰不休？」

「聽四弟講，昨晚突厥騎所乘戰馬，乃是大宛國的汗良駒，這樣的騎前來劫糧，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房的三個疑問說完，秦京娘頷首不語，謝瑤環托腮沉思，而高則全心安著襄城，只求為夫婿解煩，對於戰事原就不興趣。

過了片刻，謝瑤環率先開口，「昨晚突厥騎劫糧，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不錯。」秦京娘點頭道：「昨夜戰之地，乃是三軍後方、雁門關之前，若是我朝察覺出端倪，兩下包抄突厥騎絕對十死無生。不過哈迷蚩既然是護國軍師，地理圖形他怎會不知？如此冒險行事，對他來說怕是利大於弊。」

「利大於弊？他劫糧只不過是要擾我朝軍心，但雁門關與長安不過百里，一遭糧車被劫再送一趟就是，難不他要切斷我軍糧道？」

說完，房隨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雁門關以外一馬平川，通往三軍要路無險可守，哈迷蚩絕非想要斷絕我朝糧道！」

「莫非...」

「莫非他要奇襲？！」

謝瑤環與秦京娘異口同聲，震得房豁然開朗，「奇襲？！」

「突厥騎兵昨晚能夠出現在雁門關外，自然證明哈迷蚩找到了繞過三軍防線的路徑。若是他引大軍從後方襲，三軍統帥怕是始料未及啊！」謝瑤環沉聲道。

房點頭表示贊同，喃喃道：「若是如此，哈迷蚩怕是要去而復返的！」

「若真是如此。」秦京娘為房斟上酒水，繼續道：「此計雖然弄險，但卻勝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好絕妙的險招啊！」

「哈迷蚩...這招為何有些稔？」房出二指輕敲額頭，忽的想到，「這招與魏延的子午谷奇謀雖然線路不同，但意圖、主旨卻是極為相似！」

「此計不便罷，若是一戰功，三軍危矣！」說著，房連忙起，拱手道：「我去上書，快馬送萬歲定奪。」

「何郎與其星夜飛馳雁門，去到主軍大營報信，倒不如向高士廉伯父請教一二，這樣結果還快一些。」

秦京娘站立起，正要向房說明利弊，忽然覺臉頰一熱，襄城竟沒來由的將碗中熱湯盡數潑在了的臉上！

「玉兒！」

「姐姐！」

「京娘你沒事吧？」

四人萬沒想到襄城會突然發難，房兩步走到秦京娘側，朝著佳人的臉頰看去，只見原本宛若凝脂的玉頰，此刻竟被燙的出現了幾個黃豆大小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