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迷蚩一聲令下，八千騎兵策馬狂奔，宛若狂一般，前仆後繼的朝盾牌戰陣涌了過來。

見騎兵發起衝鋒，秦京娘黛眉攢簇，沉聲道：「長矛兵一定要頂住！」

瞬息間，騎兵的前頭部隊已經到了眼前，雖然盾牌戰陣有長矛掩護，但突厥騎兵手中照樣拿著馬槊、長槍。

突厥騎到了陣前，後同伴絡繹不絕，眼見以沒了退卻的可能，他們索攥馬槊，發起狠勁，力朝著桐木長盾刺了過去。

「鐺！」

「嗵！」

矛盾相擊，兵戈之聲不絕於耳，最前方的十幾名突厥騎，刺出了一槍，便被唐軍勁卒手持的長矛奪去了命。

饒是這樣，後續騎兵卻毫不見退，親眼看到戰友慘死，突厥騎的狠勁徹底被激發了上來，前仆後繼補上空位，注意力準心則完全凝聚在桐木長盾之上。

唐軍勁卒所用的盾牌，分為長盾、圓盾兩種，長盾在下、圓盾在上，相較之下，下方的長盾卻是更突厥騎重視。

長盾乃是用十年桐木打造而，周圈箍著鐵皮，木材本在桐油中浸泡了半年有餘，相比樺木盾卻是更加堅韌、耐衝擊。

突厥騎死命衝殺，唐軍勁卒力防守，一時間仄的五馬道中，人嘶馬吼、雨飛迸，雖然突厥騎死傷較重，但唐軍勁卒也被貫穿長盾的馬槊刺死了十幾名。

「突厥銳旅如此勇猛！」眼見不時有馬槊貫穿長盾，房膽戰心驚，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秦京娘搶了先。

秦京娘杏眸帶著寒芒，正道：「快去補上缺口！拿著圓盾！」

十幾名勁卒手持圓盾，重新扶起倒地的長盾，用圓盾護住長盾的缺口，半跪在同伴死側，咬牙開始了新一的防守。

突厥騎的衝鋒雖然勇猛異常，但衝擊戰陣早已決定了，他們的攻勢雖然沉猛但後續不足。

「退回來！」哈迷蚩坐在馬上厲聲呵斥，接著勒轉馬頭，帶著突厥騎朝五馬道深退了去。

趁著突厥騎休整的空隙，秦京娘示意兵卒將勁卒死抬到一旁，接著對房道：「何郎，這裏有些危險...」

「不礙的。」見時至此刻，妻子還在記掛著自己的安危，房暖心之餘，也生出了一「吃飯」的恥辱。

仰頭向兩側山峰，房見熊熊火映天大放，角剛剛揚起，忽的意識到了不對。

「快！點二百勁卒，左右守住通往山上的險路，莫要讓他們熄滅了烽火！」

四百勁卒前去左右把守山道，房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呼，險些誤了大事。」

遙狹窄的五馬道，見其中雀無聲，房劍眉攢簇，「哈迷蚩不會帶兵從另一端跑掉了吧？」

「不會。」秦京娘微微搖頭，手香腮呢喃道：「五馬道另一端距離左衛大營不過二十餘里，期間西方有一條深壑谷，馬匹無法渡過，東方則是主力大營和右衛大營的中心點，他們絕不會傻到自投羅網的。」

聽到秦京娘的解釋，房微微點頭，心想，「也對，眼下烽火已然被點起，左衛營中絕對有了防範，說不定正率兵疾馳而來。」

秦京娘手把佩劍，一雙黛眉宛若冰掛，秀麗的玉頰上罩著寒霜，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與房溫存時的態。

「時至今日，我才知曉這巾幗鬚眉...」房咽了一口涎水，大敵當頭竟生出了之心。

察覺到夫君眸中的異彩，秦京娘側頭冷冰冰的問道：「在看什麼？」

「沒有，沒有。」房臉頰微紅，連忙將目看向五馬道之中，裏輕聲嘟囔道：「哈迷蚩怎麼還不出來？」

房思緒剛剛落下，只聽五馬道中一陣轟雷，接著突厥騎飛奔而出，手中馬槊舉在前，一個個面猙獰，顯然是發起了第二次衝鋒。

相比上一次，此次騎兵的奔襲長度更加久遠，戰馬在突厥騎的催促下，速度早已達到了短程奔襲的極限。

「來了！」眼突厥騎，房緩緩拔出腰間佩劍，對於盾牌兵是否能夠功抵擋住騎兵的衝鋒，不由產生了一搖之心。

「長槍兵列陣！」只聽「倉朗」一聲，秦京娘行雲流水似得拔出佩劍，以劍鋒指向調起了勁卒的行方位。

兩千長槍兵整齊劃一，迅速奔襲到盾牌兵後，手中長槍高高舉起，除了最前一排的兵卒以外，餘下槍兵的槍刃全都對準了慘淡的星空，如此一來就算有突厥騎能夠躍馬跳過盾牌戰陣，卻也難逃被紮刺蝟的命運。

突厥騎兵衝到戰陣近前，雙手死死攥著馬槊，妄圖以馬匹奔襲所產生的衝擊力，一舉將戰陣擊垮。

秦京娘疾步走到戰陣一側，妙目盯戰場形勢，以求時刻能夠變換戰，更加確切的抵突厥騎的衝鋒。

衝鋒伊始，隨著前隊的突厥騎人死馬斃，固若金湯的盾牌戰陣也出現了幾個因為長盾破裂所散開的缺口。

盾牌戰陣出現缺口，後方的突厥騎個個面帶狂熱，全力以赴奔向缺口，想要從此徹底摧毀攔路的戰陣。

「這...」

兩軍對壘，己方出現破綻，這使得平日自詡讀兵書、深通戰策的房都督，徹底傻了眼。事到臨頭這才幡然醒悟，無論讀多古籍、戰策，缺乏臨陣戰經驗，也只不過是紙上談兵、膠柱鼓瑟罷了。

正當房束手無策，暗自心焦之時，秦京娘再次展現出了過人的領兵天賦。

「盾牌兵撤下！長槍兵列陣！」

一聲令下，盾牌兵無於衷，長槍兵迅速向前，等到他們將槍頭對準奔襲而來的突厥騎后，帶傷竭力的盾牌兵卒，這才迅速退了下去。

突厥騎只顧著尋找盾牌戰陣的破綻，忽然間盾牌換了冷冰冰的槍頭，不由大吃一驚，想要勒馬卻是來不及了。

兩軍相遇，長槍兵並沒有去刺馬上的騎兵，而是將槍尖對準了他們下的突厥戰馬。

數百桿長槍宛若毒龍，刺在戰馬的前、脖頸，只一槍，那些價值不菲彌足珍貴的良戰馬便雙蹄跪地，側躺在地上沒了靜。

戰馬倒地后，突厥騎兵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還沒等他們站起，便被等待著補刀的長矛刺了篩子。

一時間，因為五馬道天然的狹窄地形，加上秦京娘的指揮戰策，長期以往突厥騎對陣唐軍勁卒的巨大優勢，又一次被消弭在了無形之中。

一場戰過後，突厥騎的第二次衝鋒，再次以失敗落下了帷幕。

見谷口己方士兵、馬匹的死宛若小山一般，向來自負的哈迷蚩自認吃了有生以來最大的虧。

「房俊！小賊！定報此仇！」哈迷蚩暗罵一聲，帶著剩下的六千餘名騎兵再次返回五馬道中，開始醞釀起了第三次衝鋒。

突厥騎退去，房長呼一聲，看著谷口橫遍野的人馬死，這位武狀元竟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此等場面...用流漂杵、白骨擎天毫不過分！」

倒不是房有意誇大五馬道口的死慘景，只是這樣的場面卻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目睹到的，最大規模的悲壯凄涼之景。

「何郎若是膽怯...」見房額頭冷汗佈，秦京娘憂心呢喃，話剛說一半，即刻便意識到了失言，「何郎，你先去山峰上看看烽火吧。」

「京娘，下陪你。」言語間，房以謙稱為下，顯然是將統兵權利託給了秦京娘，自己則專心做起了「侍衛」。

就在二人談之時，五馬道中忽的跑出了一隊騎兵，這些騎兵棄馬步行，七八個聚在一起，飛速朝長槍戰陣沖了過來。

「嗯？他們想做什麼？」

房呢喃剛剛出口，只見騎兵合力抬著十來戰馬死，行到長槍戰陣不遠后，一齊用力，將偌大的馬朝著唐軍勁卒摜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