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太君說是休息,但心事重重,哪裏休息的了。
羅氏回轉進裏屋時,丫頭剛侍侯著蘇太君喝完藥,看到羅氏進來,蘇太君不悅的道:“打發走了?”
蘇玉雖然是孫,但是娘家都這樣了,還跑回家裏說這樣的話,實在不應該。
羅氏點點頭,笑著道:“大姑年輕不懂事,老太君別跟一般見識。”
“這些孫子、孫,就不懂事,果然是丫頭養的。”蘇太君說著。
羅氏笑而不語,蘇玉確實是丫頭所出,論資質才華,比其他幾個是差些。但是蘇太君這個祖母,也並沒有盡到教導之責。
孫嘛,雖然是抱過來養了,卻是丟給婆子媽,自己並不管。就是管,以蘇太君的子,也教不出多好的孫。
“不過,那個丫頭說的,難道安家這個真的跟……”蘇太君疑說著。
按理說,杜俊與安初縈八桿子打不到一起去,怎麽突然就有了,還讓蘇玉知道了?
“那是大姑不懂事,胡說的。”羅氏笑著說,道:“不是我說大姑,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二夫人一直病重,相幹不相幹的親友都去瞧過了。唯獨大姑,這是親侄呢,連麵都不。姑爺是個懂事的,也是不想二老爺回來後生氣,這才親自去的狀元府探。老太君想啊,姑爺與嬸娘,要是真有什麽,能這麽正大明的登門相見嗎,狀元府的下人,又不是瞎子。”
如此一說,蘇太君心中疑頓時解了,道:“也是,杜家那小子那般好的前程,如何會因為一個子毀了。”
杜俊也是京城出名的風流公子了,青樓勾欄的常客,又不是初出茅爐的愣小子。這般男人看人除了之外,還要考慮更多。
“老太君說的是,我也是這麽跟大姑說的。”羅氏笑著說。
蘇太君想了想,問:“安家那個,病的有那麽厲害嗎?”
出事之前,安初縈就病了。後來直接推說重病,連客都不見了。
羅氏想了想,道:“我雖然沒有親自去,但悄悄問過大夫,說是就剩一口氣吊著。唉,也是個可憐人。”
據大夫所說,安初縈的己經漸漸痊愈,基本沒大礙了。
隻是這些話何必跟蘇太君說,現在蘇玄秋生死不明,安初縈就這麽“病”著最好。不然,要是在眼前晃著,免不了被說克夫、不祥之類的話。
真要考慮如何安置安初縈,至等確定了蘇玄秋的生死後。再者,二房唯一的兒子蘇哲還沒有回來呢。
引著蘇太君去找安初縈的麻煩,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的麻煩了。還不如推說安初縈重病,蘇太君再怎麽也不會難為一個重病人。
“無父無母,六親全無,這般的命之人,實在不該娶。”蘇太君說著,又想到羅氏的話,都快死了,也沒必要再說什麽。
羅氏笑笑,把話題岔開道:“老太君才吃了藥,我不該拉著您說這些話。”
說著羅氏喚來丫頭,侍侯著蘇太君躺下休息。
羅氏一直在旁邊守著,直到蘇太君睡下了,這才轉離去。
剛從正房出來,就見丫頭翠環焦急等著,看到羅氏出來,連忙迎了上去,道:“四爺一直高熱不退。”
“請大夫了嗎?”羅氏一邊問,一邊往四房走,步子依然不急不慢。
翠環道:“大夫己經瞧過了,藥方也開了,丫頭正在焦藥。”
“那就好。”羅氏說著。
翠環卻是忍不住道:“四爺病幾天了,一直吃這個大夫的藥,吃來吃去,卻不見效。”
“要換個大夫瞧瞧嗎?”羅氏說著,這應該是翠環來找的意思。
翠環道:“府裏的大夫這麽多,另外換一個高明一點的,也能讓四爺吃點苦頭。”
“也是。”羅氏覺得有理,喚來小丫頭吩咐幾句。
現在府中正值多事之秋,每個人都忙,但去大房借個大夫,隻要發個話就好,並不是難事。
難得的是翠環的焦急與擔心,翠環是的陪嫁丫頭,從小跟一起長大。蘇四老爺早早去了,翠環沒姨娘可當,卻也沒有出嫁,就這麽一直侍侯。
四爺蘇嘯乃是從大房過繼的兒子,剛出生就抱到四房,媽嬤嬤一堆人跟著。但其中最用心的當屬翠環,真拿蘇嘯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全心全意,把下半輩子都放到蘇嘯上了。
“唉,四爺一直病不好,莫不是衝撞了什麽,要不要請個婆子來看看。”翠環再次說著。
羅氏聽得笑了,向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的。若是世上真有因果報應,早不知道死多回了。道:“己經去大房借大夫了,大夫看過再說吧。”
“夫人說的是。”翠環依然憂心重重。
說話間,兩人回到四房。四房房舍不大,蘇嘯就住在東廂房,此時門口丫頭婆子站了一堆,來回走著。
己經十三歲的蘇嘯,本來己經搬到前書房去住,由蘇老太爺教導。
隻是蘇老太爺年齡大了,雖然有請先生教識字念書,但總不是長輩,差了一點點。再者蘇嘯年齡也不大,先生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一半時間仍住後院。現下生病了,更是直接回來住了。
“四爺醒了嗎?”翠環上前問著。
婆子道:“剛醒了,說了,我讓廚房煮了粥,正吃著呢。”
翠環聽得舒口氣,道:“知道了,那就是有起了。”
“進去看看吧。”羅氏笑著說,又對門口站的丫頭婆子,道:“你們也別總在這裏圍著了,來來回回的,打擾他休息。”
“是。”眾人應著。
小丫頭打起簾子,羅氏和翠環一前一後進屋。
蘇嘯正喝著粥,看到羅氏進來,連忙放下碗,起行禮:“見過母親。”
羅氏看著眼前的蘇嘯,臉上帶著笑意,手蘇嘯的額頭,道:“好像沒那麽熱了,一會你的大哥的大夫會過來給你瞧瞧,早點把病養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讓母親擔憂了,都是兒子的過錯。”蘇嘯說著。
羅氏手蘇嘯的頭,帶著慈母的關,心中卻是一片平淡無波,聲音卻依然是輕的道:“讓翠環陪著你,好好養病。”
“恭送母親。”蘇嘯說著,斯文而有禮,卻不帶出幾分失。
羅氏乃是他的嗣母,溫和有禮,對他更好。但這個好,總讓他覺得隔了一層。羅氏甚至從來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甚至連子龍的想法都沒有。
為什麽呢,是因為他不夠優秀嗎,所以索連要求都不提了。
羅氏吩咐翠環:“好好照顧四爺,也隻你能讓我放心。”
“夫人放心。”翠環說著。
羅氏轉回正房,丫頭上前侍侯著羅氏更。
正奉茶上來,羅氏突然道:“打水來,我要洗臉。”
丫頭連忙打了熱水來,幾個丫頭上前侍侯著羅氏梳洗。外頭忙碌一天,挽好的發髻己經鬆了不。長發解開,重新梳妝。因為羅氏是寡婦,妝容上也是相當對簡單,丫頭們打理起來也快的。
羅氏一直坐在鏡前,任由丫頭擺弄著。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有些失神。
十六歲嫁理國公府,轉眼間都要三十歲了。子最好的年華,就在指間流過。對比其他被家族賣掉的兒,過的是不錯,但那些全部都是自己掙來的。
連嗣子蘇嘯的教育,都在的算計中,恭敬守禮,卻不用十足的才能。太過於強悍的嗣子,無法掌握住。
翠環溫仁,又對忠心不二,是最合適養蘇嘯的人。雖然養出來的孩子會剛不足,但至能保證對的絕對忠誠,不用擔心將來嗣子當家後,對這個嗣母不敬。
抱養嗣子的目標是給自己養老的,不是看著他實現自己的人生的,這兩者有本質上的差異。
不是翠環,沒辦法對蘇嘯投太多。有時候都想,就算有親生兒,隻怕也做不到像翠環那般。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但不管怎麽算計,卻沒想到,蘇家的頂梁柱會出事。
要是蘇玄秋真的死了,理國公府倒不會馬上覆滅,隻是再想有往日的風隻怕不易了。這個員工,努力工作了這些年,突然公司效益不好了,豈不是白忙一場。
“夫人……”婆子匆匆進門來。
羅氏仍然在妝臺前坐著,微微閉眼,道:“什麽事。”
“那個張氏,就是大爺前頭那個……死了,男人剛才來說的。”婆子說著。
原本的大,簽了賣契為奴。當時眾人還以為,也許張氏還能蘇商的姨娘,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哪裏想到,轉眼間被羅氏指了一個下人為妻,這才多久,竟然不明不白死了。
羅氏貌似隨意的點點頭,道:“知道了,賞他幾兩銀子,讓他發喪去吧。”
為了留在理國公府,張氏也是豁出去了。但是還是不懂,有些男人,當他說了不要,就一定不會要。
“是。”婆子轉去了。
羅氏這才睜開眼,眼眸中卻帶著冰冷的寒意。
又是手下的一條人命,不過也無所謂,死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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