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書房裏，談話完結，安初縈離開。

蘇老太爺一聲長歎，看向蘇商道：“這件事，告知了二夫人，真的妥當？”

秦王府傳來的消息，目前隻有他和蘇商知道，連蘇太君都瞞著。依他的意思，後宅眷沒必要知道此事，更沒必要告知安初縈。

“瞞不住的。”蘇商說著。

就算他不說，賀雲瑞也會悄悄告知。以前他是真不曉的，隻是賀雲瑞如此肆無忌憚，他想不知道都難。

雖然說窈窕淑、君子好逑，但賀雲瑞本就是膽包天。

蘇老太爺隻以為蘇商的意思是指包不住火，蘇玄秋要是一直失蹤，傻子也知道不對了。歎氣道：“這也就罷了，隻是為子既然嫁為人婦，夫死守寡理所當然。像四夫人那樣，才是子當為。”

蘇商都沒跟他商議，就直接說讓安初縈大歸，實在不應該。

安初縈也是，為子竟然一點不守婦道，並無守寡之意。打算守滿孝期就改嫁，實在不像話。

“四房無子，四夫人還可守得，二夫人那般，如何守得。”蘇商說著，“放走了，也能讓老三自在些，不然這個嫡母，也是麻煩。”

就是沒有賀雲瑞的糾纏，他也沒有想過讓安初縈年輕守寡。兒家如花般的年齡，何必為了一塊牌坊活著。趁著年輕，早點向前走，也是善事一樁。

蘇老太爺還再說，蘇商卻是站起來，道：“我先回……咳，咳……”

突然間暴發的強烈咳嗽，讓蘇商幾乎要站不住。

蘇老太爺嚇了一跳，對外喊著道：“來人……”

門口守著的小廝立時進來，蘇老太爺焦急吩咐著：“快去請大夫來。”

“不用，我，沒事……”蘇商說著，用手著口，努力給自己順著氣。

他的從來沒有好過，也就無所謂變得更差。

蘇老太爺又是著急又是無奈，道：“你現在這樣，該好好……”保養才是。

下麵的話不自覺得頓住了，蘇玄秋己經不在了，能頂起理國公府門戶的隻有蘇商。尤其是眼下的狀況，要是蘇商撐不住，理國公府的門頭隻怕要塌了。

“我的我自己有數，老太爺不用擔心。”蘇商說著，對蘇老太爺道：“眼下最重要的，先找回五叔，青州那邊依然沒有消息嗎？”

蘇玄秋在時，沒人把蘇念的功名看在眼裏。蘇玄秋不在了，蘇念就顯得很重要了。尤其是他這樣的狀況下，在他倒下前，必須得找到合適的當家人。

不然諾大國公府，隨時都能倒臺。

“唉。”蘇老太爺搖搖頭，又是一聲歎息，“說是出門遊曆，不知在何方。”

蘇玄秋出事的消息傳出後，他就派人去青州找蘇念。哪裏想到，蘇念竟然雲遊四方，暫時不得其蹤。現在隻能指著，蘇念聽到消息後，自己回來。

“盡可能把他找回吧。”蘇商說著，雖然蘇念誌不在朝堂，但隻要他人回來，願意複職，對理國公府都有好。

蘇老太爺道：“你回去歇著吧，哲哥兒就回來了，他多能幫你分擔些。”

“嗯，孫兒告退。”蘇商說著，對小廝道：“扶我回屋休息。”

小廝小心扶著蘇商回了旁邊書齋，為了更近的理事務，他的住早從後院搬回前書房。

不管是理國公府的，還是狀元府的，但凡外務相關的，通通報於他裁決，蘇老太爺都要後退一步。這也是蘇老太爺的明白之，清楚自己的斤兩，以前聽兒子的，現在聽孫子的。

小廝扶著蘇商進屋，蘇商哪裏真能休息，對小廝道：“喚二爺過來。”

“是。”小廝應著。

稍等片刻，小廝回報：“二爺不在家，說是出門，不知去。”

蘇商並不意外，蘇啟向來是韁的野馬，常年不在家，道：“等他回來了，不管多晚，都讓他過來一趟。”

“是。”小廝應著，轉去通報。

白天到晚上，一直到二更時分，門口傳來蘇啟的聲音：“大哥睡了嗎？”

聲音不但很小，更是帶著擔憂與愧疚。

“沒有，進來吧。”蘇商說著，把手裏的書放下。

門口蘇啟聽到這話，隻覺得心瞬間提了起來，有些發，卻也不敢耽擱，隻得進屋。

進到屋裏，隻見屋裏燈火通明一片。蘇商在東梢間的書桌後坐著，雖然在屋裏，上依然披著白狐貍皮大氅，燈之下，他素來蒼白的臉上，竟不見一。

“這麽晚了，大哥怎麽還在看書啊。”蘇啟不說著，“燈暗，傷眼的。”

旁人讀夜書沒什麽，但蘇商不行。以他的狀況，還讀夜書，本就是要命。

蘇商道：“我要準備春閨。”

“啊？”蘇啟不自覺得驚呼出來，道：“大哥，你的……”

蘇商第一次參加秋閨，就中了解元，在年人裏也是頭一份了。無奈太弱，本就沒有力繼續考下去。

考上解元，己經是十分難得，有蘇玄秋在，不考下去也沒什麽。家裏也沒人提起春闈之事，都以為蘇啟不會再考，沒想到，蘇商竟然又開始準備了。

“若是撐不住門戶，要來何用。”蘇商說著，聲音沉低而悲傷，“殘破之軀，若是能再創蘇家之輝煌，我陪上這條命又何妨。”

蘇啟聽得頓時滿臉愧疚，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他竟然……還出門玩了，實在太不應該。當即跪了下來，道：“大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不會……”

“你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蘇商說著，抬手道：“起來吧。”

蘇啟卻不願意起，道：“兄長，我以後再不會如此了。”

“起來吧，我可沒力氣去扶你。”蘇商說著。

蘇啟這才站起來，卻是老實立定站好。

“咳，咳……”輕咳兩聲，蘇商端起旁邊藥碗喝了一口，下中氣悶，道：“阿哲的婚事定下來了，是杜俊的妹妹。”

蘇啟稍稍有點意外，道：“親上加親？”

“一時半會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蘇商說著。

蘇啟會意，道：“杜大人乃是皇上邊的紅人，娶了的妹妹，倒也合適。”

蘇哲雖然年齡不大，但書得不錯，格雖然溫和，但該果斷時也十分果斷，年長之後的蘇哲是合適場的。更何況他還是蘇玄秋的獨子，蘇玄秋雖然仇人一大堆，但追隨者也同樣不。

要是蘇玄秋能一直活著，蘇哲接下來的路，肯定是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之後再場。由蘇玄秋提拔著，一步步向前走。

眼下況，若是蘇玄秋真的不在了。以他為朝廷的功勞，以及欽差分遇刺，是為了國捐軀。蘇哲做他的獨子，肯定會被格外提拔，馬上朝為。

如此年齡就要場，蘇哲太年輕了。理國公府並無嫡親在朝，蘇玄秋的追隨者雖然多，但最合適的還是姻親，嶽父舅兄。安南侯府在朝中勢力雖然不大，但架不住杜俊太有本事。

現在外頭都在傳呢，蘇玄秋若真的亡故，十年後杜俊就是第二個他。

“我與老太爺也是這般想的。”蘇商說著，目看向蘇啟，“阿哲都要親了，你的親事，是怎麽想的？”

“我……”蘇啟說不出來。

蘇商道：“一直以來，家裏沒人過你。二叔甚至說過，你想娶誰都可以。”

雖然都是姓蘇的，但蘇啟有個縣主娘，有公主外孫母，還有一個小霸王舅舅，他的將來是最明的。不願意讀書就不讀書，到了合適的年齡，不想議親也可以晚兩年。

“但是眼下不同了，不管是你，我，還是阿哲，甚至將來的阿嘯，我們是蘇家的孫子，撐起蘇家，是我們必須要做的。”蘇商說著。

蘇啟沒作聲，卻不把頭的更低。

“當然，我也不會勉強你。畢竟親這種事，還是要你我願才好。”蘇商說著，“或者，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跟我說，兄弟之間，沒什麽是不能說的。”

以前還能盼著蘇玄秋回來，現在得知他回不來了。他能做的，就是要盡快把理國公府安置好。一個人補不了蘇玄秋的空缺，那就大家一起來。更何況，以他的狀況，本撐不了多久。

蘇念必須回家，蘇哲朝，蘇啟更得努力。蘇嘯就是年齡小，也要努力讀書，挑個合適的嶽家，以助他一臂之力。

蘇啟依然沉默，好一會終於道：“大哥，你對我是什麽打算呢？”

“我希你能娶個公主回來，再不然也是個郡主。”蘇商直言說著，“這隻是我的想法，做不做在於你。”

蘇啟在同齡人中是聰明的，但他的聰明太浮於表現了。不管是讀書，還是仕，他欠缺的都太多。

利用家世，親上加親，就是娶不到公主，娶個郡主回來，不管對自己還是理國公府，都是好事。

“隻能如此嗎……”蘇啟說著，聲音帶著不甘心。

蘇商道：“二叔能夠想娶誰就娶誰，是因為他不需要嶽家的助力，就可以撐控一切。你要是覺得自己也能，也可以如此。”

娶個門當戶對的子，那強強聯合。得到嶽家的助力，會讓自己的事業更盡一步。

就好像蘇哲娶親，娶探花的妹妹，還是秀才的妹妹，得來的助力是完全不一樣的。若是自的夠強，不需要外來之力，自然可以任意而為。能力有限，需要聯姻才能讓自己更盡一步，那就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