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燃到了最后，不知何時突然滅掉，整個屋子陷了無邊黑暗。

李京墨的手微，卻終是藏匿在袖中未探出來。

直到一炷香時間過去，聽到院里傳來腳步聲，他才輕輕喚了句：“趙姑娘。”

聲線一如既往的溫和，又帶著若有若無的縱容。

趙茯苓猛地從夢中驚醒。

一場短暫的夢，無數的變異種在眼前被撕裂，天空中像是下著雨。

恍惚以為自己還在末世，雙眼突然及黑暗，又察覺到對面坐了人，幾乎是條件反般朝著對方出手。

但想象中的強大異能沒有出現，揮出去的手掌雖帶殺意，威懾力于對面那人來說卻似小打小鬧，眨眼間就被人和風細雨的化解。

就連周遭泛起的戾氣，也像是遇到了一堵綿的墻，客氣又含蓄的將擋了回來。

趙茯苓被攔下數次，又數次近。

直到越過桌面，朝著對方嚨去的手被握住，才定定神，反應過來。

看著黑暗中李京墨那張悉的近在咫尺的臉，趙茯苓猛然抿起，嗓音里帶了幾分初醒的啞和歉疚：“杜公子，抱歉。”

幸好這次對方有所準備，不然重來一次瓦片砸頭的景，趙茯苓是真沒臉再過來。

李京墨反倒并未放在心上，甚至連趙茯苓方才的那點異樣，都沒有過問。

他只是輕輕頷首，語氣溫和的提醒：“你的丫頭來尋你了。”

這話方一落下，外面就響起了芍藥的聲音：“娘娘，您在這里嗎？”

趙茯苓立刻繃起了背，轉頭回應，卻發現自己手腕還被李京墨捉著。

黑暗中，看不清那只手，卻能覺到對方指節的用力。

冰雪消融似的冷意，從對方指尖傳來。但與之相反的，是他掌心燙人般的炙熱。

一只手，卻有著天差地別的溫度。

趙茯苓詫異的挑起了眉頭，邊才溢出一個字，李京墨瞬時松了手。

趙茯苓便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后退兩步，站定后才朗聲道：“我在。”

屋外兩人腳步踉踉蹌蹌靠近，孫怡悅大概是沒注意，在那的青石臺階上摔了一跤。

趙茯苓聽到在低低咒罵，隨后，大門從外推開。

燈籠照亮了整個屋子，也照見了并排立于桌后的兩個人。

芍藥已經走了進來，孫怡悅站在門口，拍拍擺的污泥，很不開心的抬起頭。

正和趙茯苓抱怨，在看到李京墨后，所有的話卻都卡在了嚨里。

總懷疑長了瞇瞇眼的那位杜公子，此時如降世神祗般，安靜立在趙茯苓邊。

形修長如青竹般雋永，通都是攝人的風姿。那雙沒遮素綾的眼半垂著，瞧不真神。

他的眉輕攏，燈籠帶來的黯有一半折在臉上，讓冷白的面容多了幾分溫和。

但除此之外，孫怡悅還察出了幾分疏離淡漠，以及上位者的凜然之意。

孫怡悅下意識停了腳步沒再往前，芍藥更守規矩，只等在了門口。

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抬起頭著對面兩人。

直到趙茯苓開口，李京墨上那點兒凜意，才好似一點一點消散下去。

道：“杜公子，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