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云手了眉心，似乎……是在兩歲的時候？

也是深秋，不知道怎麼地，那天突然下了很大的雨。江起云睡到半夜，忽然察覺到似是打雷了，而且好像還聽到了妹妹的哭聲。

當時江起云便要去妹妹的院里瞧瞧，他邊的丫環被驚醒，說這時節下雨都罕見，怎會打雷，但他堅持要過去看一眼才放心。

至今江起云都記得，他推開妹妹的房門時看到的一幕，嬤嬤在旁邊睡得打鼾，而妹妹滿臉都是淚水，卻不敢哭出聲，他走過去將嬤嬤踹醒，然后將妹妹擁進了懷里。

那一刻，江起云發誓，再也不讓妹妹哭。

后來，妹妹被已經快臨盆的繼母接進了自己屋里，他很是張過一陣子，見繼母待妹妹極好，便放心了。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江起云都快忘了當初自己在心底發下的誓言。

“二公子，其實四姑娘不壞，就是子急了些。”董嬤嬤在一旁解釋道，“這次應該也是沒料到。”

江起云低了低頭，卻沒再說話，只是扭頭進了書房。

蘇予安也讓玉佩徹底檢查了一下，骨頭沒事，但也要修養一段時間。

“二夫人，奴婢給您調些膏藥，應該不需要太久就可以起了。”玉佩道。

“可以啊玉佩，自己都會調膏藥。”蘇予安真的覺得自己是撿到寶了。

這一摔，事后蘇予安想想還是值的，不用再去潤澤院侍疾了，也不用再去莊國公家應酬。

只是面對江起云，蘇予安還是很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我這一傷，就不能去你母親那里侍疾了。”

江起云立即到:“當然還是你的要，母親那邊一院子的丫環婆子，不礙事的。”

蘇予安的臉上卻出憂:“丫環婆子一直都在，可之前母親為什麼要我侍疾？”

說到這里，瞟了一眼江起云的臉，蘇予安又道:“是因為孝道，是不是？所以我這過不去，母親就算是通達理，心里卻未必不難過。”

江起云見蘇予安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說了，撓了撓頭，道:“你定是去不了了，我回頭給母親送兩個婆子過去，就當是替你的把。”

這主意還……真是江起云的，蘇予安終于笑了:“那就有勞你了。”

江起云搖頭:“那是我母親，你還說這客氣話。”

知道是你母親就好！蘇予安終于安心地養病了。

待江起云離開后，玉佩小聲問蘇予安:“二夫人，您為何要說這番話？”

“為何？”蘇予安看著玉佩道，“因為侯夫人怎樣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公子是怎樣想的。”

不管和江起云是不是夫妻關系，蘇予安很明白，自己只要在侯府呆一天，與江起云的關系才是第一關系，所以不能給秦氏告狀的機會。

江起云辦事的速度很快，兩個婆子第二天就送到了潤澤院。

“他送兩個婆子過來做什麼？”秦氏看向錢嬤嬤。

“二公子說二夫人不能來侍疾，便讓這兩個婆子替。”錢嬤嬤回。

“我這里缺兩個婆子？”秦氏的口又起伏不定。

“奴婢也是這麼跟二公子說的，二公子說……說那不一樣，這兩個婆子是他和二夫人的心意，是替他和二夫人的。”錢嬤嬤小心翼翼地說，“二公子都這樣說了，奴婢也不好不收。”

“那回頭我病一次，他便送兩個人了，我這院里什麼了。”秦氏沒好氣地說。

“這……二公子還說，本心堂里的人也是夫人送的，他做兒子的送兩個人也沒什麼……”錢嬤嬤說到這里，往前走了兩步，小聲道，“夫人，是不是二公子知道了些什麼？”

“他？不會！他若能想到這些，我這麼些年豈不是白養的。”秦氏一臉地嘲諷，之后又腦怒道，“定是蘇氏！”

“二夫人也不過才十五，而且蘇家也沒什麼底子，能想到這些？”錢嬤嬤有些不信。

“如何想不到？你當那蘇家大太太的手段有多厲害，定是沒做這樣的事，偏手段不行，又人拿住了把柄，這杯弓蛇影也是有的。”秦氏輕輕吁出一口氣，“那邊的人仔細些便是，平日里該怎麼伺候就怎麼伺候，別躲懶，也別怠慢！”

“是，奴婢知道了。”錢嬤嬤恭敬地回道。

蘇予安踏踏實實地在屋里窩了兩天，十年的時間，已經足夠習慣了這種宅生活。

只是沒想到第三日，蘇家竟然派人上門。

除了給秦氏探病的林氏，還有蘇老太太邊的尤嬤嬤。

林氏進門后自是去了潤澤院，但尤嬤嬤卻直接來了本心堂。

尤嬤嬤雖然是個下人，但是代表蘇老太太來的，因此態度上便多了些傲慢。

按理尤嬤嬤這態度也不能說不對，老太太的貓兒狗兒都應該得到尊重，只是若是平日里，蘇予安都會找個理由打的臉，更何況這次還了傷，因此不要說迎接了，便是床都沒起，只是把簾子打開了。

“尤嬤嬤怎地來了？”蘇予安有氣無力地問道，“我這傷也不打，再養上個把月，就應該能起了。”

尤嬤嬤聽了，臉上的神頓時富多彩。

自己是奉老太太的命來訓斥三姑的，這聽著，怎麼倒了探病的。

可蘇予安都這樣說了，尤嬤嬤又不可能當沒聽見。

“三姑，您這傷……是怎麼回事？”尤嬤嬤的目有些閃爍。

因為秦氏刻意地瞞，所以蘇予安傷的事外面的人完全不知道，更別提不在一個檔次的蘇家了。

“這傷啊！”蘇予安挪了一下子，然后一臉地痛楚地哼哼了一聲，丹朱立即扶住道，“二夫人，您小心著點兒，太醫都說了，您傷得可不輕。”

太……太醫來瞧過了？尤嬤嬤的心里不有些突突。

在蘇家呆過這麼些年，就年節的時候，宮里的蘇嬪娘娘會讓太醫上門請個平安脈。

那個時候，整個蘇家都起來了，恨不得焚香沐浴。

而這三姑年紀輕輕地，居然就能請得太醫？尤嬤嬤暗自瞥，認為丹朱是故意說與聽的。

這樣一想，尤嬤嬤便對蘇予安帶了些輕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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