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警告，蒼懷霄一聽這話立刻火冒三丈地站起來，「太后什麼意思？難道因為怕群臣上諫，朕連查都不能查了麼！今日昭妃是和朕一起用膳時中毒，太后可知這意味著什麼？有人要謀害朕。太后還覺得朕小題大做麼？」

他每說一句，便往前走一步，話音落時恰好走到齊太後面前。

齊太后從未覺得蒼懷霄如此咄咄人過，不由得後退兩步，勉強鎮定地說：「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怒，哀家沒說你這麼做是錯的，哀家還不是擔心你被人詬病。」

「若是連調查的權力都沒有，朕妄作這個皇帝。」蒼懷霄冷哼。

齊太后看他如今的神和以前那個只懂得樂的蒼懷霄大相徑庭，心下冒出一個猜測：蒼懷霄是在遇到樓婉之後變這樣的還是在一直都是這樣？若是後者，不免骨悚然。

「好了好了，你要調查便好好調查，這件事哀家支持你。」齊太后想看一眼樓婉，卻被蒼懷霄制止。

「昭妃尚在昏迷，太后先別吵了。」

高高在上的齊太后此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先回海晏宮。

蒼懷霄沒去送，他現在一心都在樓婉上。

離開養心殿百步遠，齊太后才悠悠開口，「皇帝變了很多啊。」

齊月連忙附和，「是啊，自從有了昭妃，陛下就開始同太後作對了。」

「哪是有了昭妃他才跟哀家作對，只是以前都是背地裏做些手腳，現在他敢明正大跟哀家板了——」齊太后一邊慢悠悠地走，一邊過開著的花枝。

是誰下的毒？除了，宮裏還有誰敢對皇帝手？

……

樓婉昏迷了兩天，這兩天蒼懷霄把養心殿上下整肅了一遍，齊太后的眼線全都被他以形跡可疑，心懷鬼胎為由全都趕走了。朝臣知道此事事關謀害君上，都不敢多言。

養心殿換了一批新人，全都是江德年親自挑的，蒼懷霄終於不用再防著齊太后的人聽泄了。

玉銘每日都來給樓婉送葯，第三日來時上了樓珍。

樓珍在養心殿門口踱來踱去，幾番威利，侍衛和小太監也沒放進去。正急得抓耳撓腮之時，忽然看見玉銘來了，心思立刻活絡起來，主迎上前去。

「是太醫吧？」

「您是？」玉銘不負責後宮妃子的診病號脈事宜，對後宮的妃子除了樓婉以外一個都不認識。

樓珍的笑容一頓，邊的宮立刻說道：「這位是新進的珍順儀，你不知道麼？」

「珍順儀啊……」玉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久前我曾去樓府一趟，是陛下派我去為珍順儀診病，沒想到當時沒能見上面，現在卻上了。」

他說得是樓珍裝病避診一事，提起這件事樓珍恨不得鑽進地裏。但是不行，還得靠玉銘一起進去呢。

「玉太醫，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對了，玉太醫，你是要去給我姐姐送葯麼？我同你一起進去吧，我很擔心姐姐的。」樓珍暗暗在袖子裏掐著胳膊，著自己出了兩滴眼淚。

才不在乎樓婉有沒有中毒，只想趁機見蒼懷霄一面。

玉銘苦笑搖頭，「珍順儀，您就別為難我了，陛下這兩日正心煩著呢。誰都不讓看昭妃娘娘，就連葯都是陛下親自喂的。」

樓珍心裏酸難言，嫉妒不已。樓婉何德何能，讓陛下給喂葯？配麼。

「珍順儀，陛下還等著我送葯進去呢，我就不多說了。」玉銘快步離開，樓珍還想說什麼，他已經走進養心殿了。

宮小聲問：「娘娘，咱們還等麼？都等了兩天了。」

「回去！我就不信，樓婉能住在養心殿一輩子，早晚要回鍾粹宮。不回，鍾粹宮就是我的地盤了。」樓珍深吸一口氣，轉回了鍾粹宮。

玉銘和江德年一起走進去，蒼懷霄正在批奏摺。以往都是齊太后的人，他連批奏摺都得挑著時辰批，不能表現得太勤政；可是現在就不必偽裝了，只要沒有別的事，他定做在案前批閱奏摺。

「陛下，昭妃娘娘的葯送來了。」玉銘舉起手上的藥盒。

蒼懷霄放下奏摺，「隨朕來。」

他們一起進了後殿，簾子還放著，床邊的繡鞋還沒有過的跡象，說明樓婉未曾醒過。

玉銘把葯從藥盒裏拿出來，苦的藥味頓時四溢，蒼懷霄皺了皺眉，「為何吃了兩天解毒藥，還沒有醒？」

「陛下，我當初就說過，別用那麼多毒，您不聽。您是強健，用這毒很快就會解了，可是昭妃娘娘一介流，連武功都沒練過，哪能跟您的相比啊？這毒對的傷害當然大了。」玉銘見現在養心殿裏沒有外人，直言不諱地解釋。

蒼懷霄接過葯，葯還燙著，他端在手裏，聽了玉銘的話臉頓時變得很難看。

是他害了樓婉，或者說是，他誤傷了樓婉。

「行了，你們出去吧。」

江德年和玉銘知道他要喂樓婉喝葯，馬上離開了。玉銘拉著江德年低聲問：「陛下親自喂葯啊？昭妃娘娘這待遇，天下第一份啊。」

江德年搖搖頭，嘆了口氣，「哎，陛下心裏愧疚啊。」

蒼懷霄等葯涼了些，沒那麼燙口了，才掀開簾子，掀開床幔。

他本以為樓婉還在閉眼沉睡，誰知樓婉正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心裏一沉，醒了多久？聽到他和玉銘的話了麼？

「婉兒。」蒼懷霄不自覺地聲喊，「醒了怎麼不人。」

「累啊，沒力氣。」樓婉笑了笑，笑容里有虛弱，有疲憊，還有些別的東西。

「醒了就好，來，朕為你喝葯。」

蒼懷霄把樓婉扶起來，讓靠在床頭，他一勺一勺地舀起來吹涼送到邊。樓婉溫順地喝下，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沒喊苦，蒼懷霄卻看得心裏很不舒服。他知道樓婉喜甜喜酸，最怕苦味，現在喝葯都面不改，說明心裏有事。

難道，真的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