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懷霄沒有一口答應，這個辦法無異於是在向百姓承認朝廷無用，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這個法子。

「丞相，既然你已經和昭妃作賭，就耐心等候，不必急於一時。」

丞相搖頭嘆道：「臣不是著急啊，臣是想到東部百姓水災的影響如此嚴重，臣於心不忍啊……」

「卿在想什麼，朕很清楚。東部百姓亦是朕的子民，朕不會袖手旁觀，定會早早解決這件事，還東部百姓一個安穩的生活。」

丞相慨道：「陛下如今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臣倍欣啊。」

「丞相的意思是，朕從前很差麼。」蒼懷霄淡淡地問。

他神如常，但丞相莫名地了一把汗，連忙說：「當然不是，陛下乃真龍天子，不是臣可以評斷的。臣眼瞎拙，說錯了話，陛下息怒啊。」

丞相說了一通，又立刻跪下下去，額頭著冷冰冰的地磚，心裏沒底。他從沒想過會被蒼懷霄的氣勢震懾這樣。

蒼懷霄心知不止丞相這麼想，恐怕三分之二的百都是這麼想的。這些年他為了讓齊太後放鬆警惕，一直韜養晦，百有這種想法屬實正常。

丞相還在想著怎麼跟蒼懷霄解釋，江德年走進來說：「陛下，玉太醫來了。」

丞相連忙關切地問，「陛下可是不適？」

「例行檢查罷了，今日事已談完，卿先回去吧。等昭妃那邊有了消息，朕再傳你宮。」

丞相不得如此，連忙點頭，「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玉銘走進來時恰好和丞相打了個照面，看見丞相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等他走了才問：「陛下，您和丞相說什麼了？丞相的臉怎麼那麼難看，就像——就像您要殺了他一樣。」

蒼懷霄懶得解釋，只問他：「代你做的事做得怎麼樣了？」

「咳。」玉銘知道蒼懷霄談正事時不喜說笑，連忙正襟危坐回答道：「杜郁已經進京了，現在正被我們的人看著。齊家也在派人找他。」

蒼懷霄輕扯角，齊遜和齊太后不可能善罷甘休，哪怕杜郁進了宮，齊太后也會想辦法在宮裏手。他太清楚齊太后的手段。

「杜郁現在在哪。」

「在城西的別院。」

城西別院是他們守衛最森嚴的一別院，是蒼懷霄自己培養的高手就有七八個。

蒼懷霄眼眸微沉，當即做了個決定。

「玉銘，把他轉到城東別院去。」

「啊？為什麼？」玉銘不解地看著蒼懷霄，「齊遜的人一直盯著杜郁，城東那邊防守又不如城西好。把杜郁送到那裏不是給齊遜的人下手的機會嗎？」

蒼懷霄點頭，他要的就是齊遜的人手。

「你要做的就是護著杜郁，不許讓他死，其他事就不必管了。」

玉銘撓撓頭，「哦……那我馬上去安排。」

……

是值五更，眾臣齊聚金鑾殿，一齊等著蒼懷霄。令人驚訝的是，被蒼懷霄安排到東部賑災的齊遜居然回來了。

丞相拉著齊遜問：「東部賑災的況如何了？你何時回得京城？為什麼突然回來了？」

齊遜不堪其擾，推說等下了朝再聊。丞相覺得他古怪，但是看見蒼懷霄來了，便不再說什麼。

蒼懷霄姍姍來遲，來時還打著哈欠。

有大臣不滿地皺眉，為天子怎麼能如此散漫隨意？

但是臣子畢竟是臣子，雖有不滿，也只能在心裏抱怨，怎麼也不會大膽到要在朝堂上跟皇帝板。

蒼懷霄坐在龍椅上，面上還帶著早起的不耐，「眾卿，今日朕甚乏累，爾等有事可以直奏。」

丞相剛要站出來提東部水災的事，齊遜卻搶先一步走出來，「陛下，臣有一事啟奏。」

蒼懷霄面驚訝，睡意惺忪的眼睛都睜大不，「齊卿何時回得京城，怎麼不進宮見朕。」

齊遜故作深沉得說，「陛下，臣回京乃是不得已之舉。臣本在東部賑災，杜侍郎來了之後，借查賬之名要走了臣手上的災款。誰知杜侍郎中飽私囊，不肯再把災款給我還要栽贓我貪墨。我不堪侮辱，一時怒，和杜侍郎起了衝突，他……死了。」

蒼懷霄彷彿聽傻了，好半天都沒說話，只能滿堂嘩然。丞相等才之流聽說杜郁死了，惋惜不已，「杜侍郎是棟樑之材啊……這麼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立刻有人跳出來反駁，「你沒聽齊大人說麼？杜侍郎中飽私囊！此等不流的人，你還可惜什麼！平日看他剛正不阿的樣子還以為是忠義之士，沒想到居然是這等見利忘義之人！」

「可是杜侍郎平日那般清廉，若真貪心至此，怎麼會過得那麼清苦。」

「哼，你懂什麼，這偽裝！」

堂上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蒼懷霄單手撐在頜下，一眼看穿那些污衊杜郁的人多是齊家的人。他們誰指使，一目了然。

齊遜一直觀察著蒼懷霄的臉，生怕蒼懷霄起疑，以退為進道：「陛下，雖然杜侍郎貪贓在先，但是臣失手害人終是不對。懇請陛下責罰。」

蒼懷霄出糾結為難的神，「齊卿，若如此說，你殺杜郁是不得已。你若能拿出賬本，證明杜郁誣陷你在先，朕可以酌考慮。」

此話堪稱公正，所有大臣都看向齊遜。齊遜面尷尬，「陛下，臣急著回京領罪，未曾想過賬本的事。」

「這麼說，你沒有賬本了？」蒼懷霄瞇起眼，「那你要朕怎麼相信你。」

齊遜咬牙切齒，「臣可以派人再去找找。」

大不了，他偽造一本，反正昨晚杜郁已經被他派去的人殺了。只要杜郁死了，他想偽造多本賬本都可以。

蒼懷霄不做回答，殿外忽然傳來一聲昂揚的聲音：「齊大人不必著急，我這不是來給陛下送賬本了麼。」

齊遜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杜郁走到他面前，他才手足無措地後退兩步。「你——你——」

丞相等人徹底傻了眼，這是怎麼回事？齊遜剛才才說杜郁被他殺了，現在杜郁又好端端地站在這裏。

杜郁臉蒼白，對蒼懷霄行了個禮，雙手奉上一本賬簿：「啟稟陛下，臣有一本賬本可以證明貪贓的人是齊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