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承年說要想清楚，便把自己關在房裏，吃食、藥膏都是專門送到他房門口的。

樓璋看不過去，在門口苦口婆心地勸過他兩句，「王爺，你是不是因為想起來自己確實做過這件事而到愧啊？做了就是做了，咱承認不就好了麼？」

房裏仍沒有靜，樓璋正準備再說兩句，被樓婉給趕走了。

「哥，你這不添麼？你要是不知道怎麼勸王爺，你就先回去。」

「我這怎麼是添呢！」樓璋氣得瞪大眼，要是別人他還不管了呢，正因為是王爺他才管的。樓婉還嫌他多事！

「是是是，你趕下去吧，我看到有人在找你。」

「啊？誰啊，我下樓去看看。」

樓璋頭也不回地走了，樓婉鬆了口氣，轉頭敲門。

「王爺，我哥哥走了，方才他一定很吵，對不住啊。」

這回蒼承年回答得很快，「沒事。」

樓婉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答了，以為他還要再裝會兒死呢。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繼續想？要是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隨時來找我們，我們幫你一起想。」

這個『我們』，毋庸置疑，就是和蒼懷霄。

蒼承年走到門口時呆了呆，卻還是開了門。

樓婉本來打算勸兩句就回去了，誰知蒼承年會開門。不得不多留一會兒。

他很懂得照顧自己，雖然把自己關起來兩天，但是既沒有瘦也沒有讓傷變得更重。

「這兩天讓你擔心了。」蒼承年聲音沙啞地說。

樓婉想說沒怎麼擔心，蒼承年又說：「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你有話就直說吧。」

「好，我問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晚我把玉牌給你？」蒼承年忽然低了聲音說。

樓婉心裏大好冤，「哪一晚啊？！王爺你可別說。」

看這反應，蒼承年皺起眉頭，「就是在綠城的時候，有一晚你來找我，還抱了我……」

「不可能！」樓婉斬釘截鐵地否認，「我每一晚都待在房裏，不曾出去過。」

就算出去，也是去找蒼懷霄，怎麼可能去找蒼承年。

蒼承年見否認，忽然變得激，「就是你！你是不是有一件紫對襟蝴蝶衫？上面還綴著彩珠？」

他還記得那一夜彩珠在微弱的月下漂亮極了。

樓婉覺得奇怪，有這件服是不假，可是從未去找過蒼承年啊！

「這件服我有，可是我穿過很多次，這不代表什麼。」

蒼承年好似很失地看一眼，怎麼能這麼坦然地說出不代表什麼呢？那一夜又抱他又照顧他的人是誰呢？還記得當時接了玉牌，他第二天想起來還覺得高興。

樓婉見他越說越離譜，不免有些生氣。

「王爺，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我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同樣，我做過的事也不會否認。你是不是有點病急投醫了？」

蒼承年對的話到十分傷，苦笑了一下，「那你就當我是吧。」

說完，蒼承年不由分說地關上門。

樓婉看著門板，心下有千萬句罵人的話掠過。

沒好氣地回到自己房裏，沒有注意到有人從背後經過。

……

「陛下，娘娘和王爺就是這麼說的。」

蒼懷霄沒說話，倒是江德年把人趕走，另倒了杯參茶給蒼懷霄。

「陛下，喝點茶吧，明日就要走了，今晚得好好休息。」

江德年想暗示蒼懷霄今夜先別想這些事，誰知蒼懷霄沒打算接那杯茶。

他在想剛才那人的話。方才那人是鷹冢的人，今日聽到了蒼承年和樓婉的對話便馬不停蹄地跟蒼懷霄彙報。

蒼懷霄表現得很冷靜，甚至在聽到蒼承年說他把玉牌送給樓婉時都沒有反應。

江德年知道這樣的沉默和冷靜不是好事，只好說：「陛下，要不要把娘娘來，有些事還是直接問娘娘比較好。」

他一語不發，半晌才搖頭。

鷹冢的人很忠心，這點毋庸置疑，所以方才那人說得一定是真話。但是這不代表他就開始懷疑樓婉了，要是真發生過這件事，樓婉不會瞞下的。

江德年看他的表就知道他今夜不會輕易眠了。他嘆了口氣，「陛下，其實……在綠城時，有一夜您與大臣們喝多了酒，我去廚房取醒酒湯時，見到娘娘了。」

蒼懷霄總算有了些許反應，轉頭看他，示意他繼續說：「也許那不是娘娘，但是穿著的服是娘娘的。走得很快，我跟不上。第二日我問娘娘，娘娘說自己夜裏沒出去過。」

「那晚的人離開去哪裏。」

江德年想了想，「當時那個方向好像是王爺住的院子……」

所有跡象都指向樓婉。蒼懷霄略有些頭疼，讓江德年先出去。

「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朕，朕想清凈清凈。」

江德年連忙答應，又小心翼翼地問：「那娘娘要是想見您……」

蒼懷霄沉片刻，「也攔著吧。」

他並非不相信樓婉，只是現在事一團，他需要一些時間理清楚。

「是。」

江德年盡心儘力地在門口守著，心裏湧上百般滋味。那一夜的事他本來都要忘了，要不是今日鷹冢的人聽見蒼承年提起，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主提起。而當時鷹冢的人彙報完，陛下的表還算平穩，聽完自己的話，陛下的臉已經黑了。

也不知道他這般忠君是不是好事，會不會害了別人……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

「江公公，好好的您嘆什麼氣啊？」樓婉忽然冒出來問。

江德年嚇了一跳，差點跳起來，看清楚是樓婉后表更加複雜。「娘娘，是您啊，把老奴嚇死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江公公，你做壞事啦？」樓婉笑瞇瞇地問。

江德年苦笑，「老奴哪敢做壞事，娘娘莫要說笑了。」

「好吧好吧，」樓婉說著就去推門，江德年連忙攔住，「娘娘，現在不能進去。」

「為什麼？」樓婉不解地問，現在進蒼懷霄的房裏還得先問一遍才能進麼？

江德年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支吾著回答：「總之現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