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懷霄冷笑一聲，「別的意思？朕還沒問，你就著急解釋。你是在蓋彌彰麼。」

范鳴知道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條了，著頭皮說：「陛下，我失心瘋了。我不該這麼做，陛下，我再也不敢了。那些人說我寫的話本不夠有意思，我這才想了些別的辦法讓我的話本編得有意思些。」

「哦？只是為了這個麼。今日你去承王府做什麼？」

蒼承年聽這意思，好像有點懷疑他啊。他心下劃過一不悅，但是想想也是，若他是皇帝，知道自己的臣子寫下這種東西，怕不是比蒼懷霄還要生氣。

「陛下，他今日去王府找我，只不過是因為家裏揭不開鍋了。找我借些銀兩先度過這陣子，沒有別的意思。」蒼承年連忙解釋，只想儘快打消蒼懷霄的懷疑。

蒼懷霄自然是不會懷疑蒼承年的話，他從沒懷疑過蒼承年，只不過蒼承年沒有異心，卻阻止不了別人有這份心思。

所以他要藉著這個機會敲打那些人。

蒼懷霄冷眼看著范鳴，「你自己說，朕當如何罰你。」

范鳴心如死灰，自知自己這次恐怕是難逃一死了，他絕地說：「這件事與王爺無關，陛下您怎麼罰我我都無怨無悔，只求別牽連王爺和我家人。」

「你倒有膽子跟朕提條件。」蒼懷霄冷笑，「朕不置你於死地，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

蒼承年一怔，「陛下——」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不遷怒於你家人亦不會遷怒於王爺，但是朕要廢了你這雙手。」

蒼懷霄說完，蒼承年錯愕地看著他，「陛下，廢了手是不是有點——」

范鳴的才華他們都很清楚，要是廢了他的手，不就像把廢了練武的人的胳膊嗎？

范鳴也沒想到蒼懷霄會這麼罰他，頓時重重地給蒼懷霄磕了個頭。

「陛下，臣罪該萬死，臣不該有一點點那樣的念頭，更不該寫在話本里。」

蒼懷霄擺擺手，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

「要麼廢手，要麼斬首，你自己選。」

這個選擇不是怎麼做都要他的命嗎？但是思及家中老母和妹，他只能咬著牙選了廢手。

左卓把范鳴帶下去，蒼懷霄和蒼承年默默對視良久，誰都沒說話。

半晌，蒼承年才低低地開口，「陛下，廢了他的手會不會太殘忍了？」

蒼懷霄挑眉，「他的確是有才華，但是這般才華沒有用在正道上。若他再寫些煽人心的東西，你知道後果當如何。」

「陛下，就算他寫了，百姓們也不會相信的。這只是話本！難道陛下對自己的統治沒有信心嗎？」蒼承年一時腦熱，把自己的想法盡數輸了出來。

蒼懷霄眼神一暗，「朕並非沒有信心，只是因為有信心，就放任這種東西在外面流傳麼！就算百姓一日沒有這種想法，兩日沒有三日沒有，他日日寫，百姓們日日看，長此以往下去，誰還敢保證沒有！」

「……」蒼承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陛下的決策我自然是無權過問，更無權指責。只是……只是他也是您提拔上來的，您既然舉了賢，為何不相信他呢？」

「他再賢能，再有才華，不為朕所用，朕一樣不留。」

「……」

蒼承年閉上眼，半晌后他睜開眼睛，眼裏多了一種意味不明的東西。

「臣明白了。」

蒼承年很久沒有在他面前自稱臣了。他這句「臣」一開口，蒼懷霄就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變了。

范鳴被廢了手之後被人送出京城，一併被送走的還有范鳴的娘和妹妹。蒼承年心中不忍，特意讓小四送去了銀子。

過了幾日，范鳴被罷被廢手的事傳遍了京城，大臣們在朝堂上都在談論這件事。

「范大人就那麼點小事就被陛下趕回老家了啊？這——這也太。」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人打斷，「我看沒這麼簡單。范大人肯定是做了別的事惹陛下生氣了。否則陛下只罷不就行了麼？為什麼還要廢了他的手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聽說啊，是范大人在外頭寫了一個話本。話本里寫了些冒犯陛下的話……還被陛下知道了！」

「真是活該！」

「可我怎麼聽說，這事兒跟王爺也有些關係呢？」

「不會吧？」

蒼承年一走進殿就看到幾個大臣湊在一起說什麼，他走進一聽，還聽到了他們在談論自己。

「咳咳。」他故意輕咳一聲，提醒那幾個人他來了，別再談論他了。

那幾個人大人十分尷尬地跟他打了聲招呼便散開了。

蒼懷霄這幾日上朝的樣子和平時無異，但是大臣們都不敢懈怠，尤其是有范鳴這個先例在前。

大臣們各個勤勉非常，比之前不知道發了多倍，奏摺堆滿了蒼懷霄的案臺。

但是因為他最近都住在樓婉宮裏，奏摺直接被送到樓婉宮裏。

樓婉只好讓人搬了張大桌子到房裏，專門用來放蒼懷霄的那些奏摺。

儘管如此，桌上的奏摺也不見。

時常納悶地問蒼懷霄，「陛下，為何我看你日日都在批奏摺，卻還是有這麼多？」

蒼懷霄笑著的腦袋，「之前有三哥幫朕理，現在都送到朕這裏了。」

「為什麼啊？」樓婉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是之前都給王爺麼。」

蒼懷霄笑容微頓，卻沒說什麼，只說：「朝堂上的事你不必管，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哦。」樓婉留了個心眼，蒼懷霄這些日子有些不一樣。他最近比之前嚴肅多了，時常看著奏摺發獃，抑或是臉發狠，好幾次把綿綿都嚇到了。

「陛下，你要多笑笑，不然我們的孩子就長得不好看了。」樓婉撒地笑起來。

蒼懷霄忍俊不，心頭的霾掃去不。

「哦？這又是什麼說法。」

「看多了好看的東西，孩子才會長得好看啊。你看你現在笑笑的樣子多好看啊，千萬不要板起臉哦。」樓婉試探地看著他，「有什麼煩心事嗎？看你最近好像不是很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