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蒼懷霄沒想到遮掩下去，大大方方地宣佈了蒼承年中毒且生命垂危的消息。

原先那些上趕著要來看蒼承年的宗親這回都不敢來了，除了彩大郡主。

大郡主從接到消息到進宮，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一雙滿是壑的眼承載了太多傷心，眼皮無力地耷拉下來，看著蒼承年氣息奄奄的樣子，心碎得一塌糊塗。

「你是怎麼答應姨母的！怎的姨母才兩天沒來看您，你就變了這個樣子！？」大郡主哭得撕心裂肺，顧不上什麼禮儀面。

哭得悲拗，人不敢多聽。

樓婉想了想，上前扶住的肩膀，輕聲勸：「王爺不是還沒死麼，您不必哭得這麼傷心。」

「難道還要等他斷氣了才哭嗎？！」大郡主沒好氣轉頭瞪，怎麼看都覺得蛇蠍心腸，「虧我上次出了宮還反思了幾日是不是我聽信了讒言，現在看來那些未必就是讒言了！王爺在宮裏養病，好端端地怎麼又中了毒，不是你下的是誰下的！」

樓婉面無表地收回手，「在宮裏就一定是我下的毒麼？你可以出去問問，前段時間我才來看了王爺幾次。我有這麼笨，這麼明目張膽下毒嗎？就算我真的鬼迷心竅要害王爺，我也會挑一個合適的緣由，把王爺送回王府，不會讓他死在宮裏。這些事，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你如今是拿我出氣來了，早幾次我敬你是長輩，不與你計較，你別得寸進尺了。」

彩大郡主狠狠一把眼睛，眼裏滿是紅。

「你等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多行不義必自弊！」

樓婉轉頭問玉銘，「剛才大郡主的話聽見了麼？」

玉銘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聽、聽見了。」

「待會陛下來了，記得彙報給陛下。」

「這……」玉銘想說這不太好吧，但是他看看彩大郡主的臉，又看看樓婉的臉。一個懷五甲，一個年逾五十，哪個他都不想得罪啊！

他只好著頭皮勸樓婉，「娘娘，大郡主說者無心，算了算了。」

樓婉冷哼一聲，別過臉，卻沒說什麼。

彩大郡主用帕子擋了臉，低頭垂淚不語，心中只恨蒼懷霄沒娶個好皇后。

門外忽然傳來樓璋的聲音，下一刻樓璋便出現在門口。

他邊還站著昌平郡主。

樓婉眼角微揚，看向樓璋。

樓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擔心你，我就帶進宮來看看你。」

昌平郡主站在樓璋邊，也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婚之後他們第一次雙對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樓璋低聲問昌平郡主，「要不要我留下陪你？」

昌平郡主知他還要去見蒼懷霄，便輕輕搖搖頭。「你有事便去忙吧，我和娘娘在一起沒事的。」

「好。我去去就回。」樓璋說完，沖樓婉點點頭便離開了。

樓璋神經大條不覺得氣氛有什麼怪異的，但昌平郡主可是一下子覺出來了。走到樓婉邊，關切地看著樓婉，想問什麼，又擔心會中樓婉的痛點，不敢隨意開口。

倒是樓婉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走吧，我們出去聊。」

昌平郡主聽見這話瞥一眼，那眼神彷彿在指責不該在這個時候還和別人談天說地。

樓婉卻一點沒把的眼神放在心上，親熱地挽著昌平郡主的胳膊走出去。

昌平郡主看一眼房裏，小聲問：「娘娘，您和大郡主吵架了麼？」

樓婉了耳朵的發，「很明顯嗎？」

「嗯——」昌平郡主慎重地點點頭。

「沒有吵架啊。」樓婉隨意地說，「說不過我的。」

昌平郡主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好。還想著這段時間樓婉應該很累，所以特意讓樓璋帶進宮，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畢竟當初和樓璋親，蒼承年可是送了大禮的。

轉了一圈，沒看到青蓮，奇怪地問道：「娘娘，蓮夫人呢？不是說在宮裏照顧王爺麼？怎麼沒看到。」

提起青蓮，樓婉頓了頓，別開眼道：「關起來了。」

「什麼？！」昌平郡主忍不住驚呼出聲，「——不是還懷著孩子嗎？」

「放心吧。雖然人是被關起來了，但是陛下沒打算要的命。只是看不幹凈，想給個教訓而已。」

昌平郡主點點頭，沒什麼不放心的。陛下和娘娘都是頂有分寸的人，有什麼好擔心的？

「娘娘，你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不，陛下要理朝政，你照顧王爺應當很辛苦吧。要不我進宮來幫忙一起照顧王爺，或者替您打理點別的事。我雖然能做的不多，但是小事兒總還是可以做的。」

樓婉莞爾一笑，「讓你來照顧王爺算怎麼回事兒啊。我要是真答應了，我哥還不得罵死我啊。讓自己嫂子照顧別的男人。」

昌平郡主一下紅了臉，「將軍、將軍沒那麼小氣的。照顧王爺又不是別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用你來照顧王爺，宮裏這麼多人呢。你照顧好你和我哥的小家就可以了。」

樓婉意味深長地看一眼關著青蓮的房間，「宮裏有我看著，不會出事的。」

「好吧。」昌平郡主見如此篤定，想來是真的不需要幫忙。

但是樓璋終日早出晚歸，留在府里著實無聊，便時不時地跟著樓璋進宮。

想著，哪怕陪樓婉說說話也好。否則樓婉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了都於心不忍。

蒼承年後來又醒了幾次，但是每次醒的時間都很短，太醫們一個比一個焦慮，生怕要被蒼懷霄送到邊疆去。

蒼懷霄的脾氣亦越來越暴躁，時常對著那些太醫發火。

但是轉頭對樓婉又溫得很，一句重話都不說，也不讓看見自己發火的樣子。

可他不知道，樓婉快要心疼死了。

知道蒼懷霄所有的暴躁都來自於擔心蒼承年死去。

想了想，派人把小四接進宮裏。

小四能照顧蒼承年，說不定還能撬開青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