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子濤顯得猶豫不絕，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鄭安志又笑著問道：“那咱們再換個問題，有人說，撿是不道德的行為，你怎麼看？”

孟子濤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說：“我認為，如果買方和賣方都對價格表示認同，那應該不算是不道德的行為。我覺得，他們之所以這麼想，可能是他們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買錯的，沒有賣錯的，商人只要不出意外，就應該賺錢，風險只能落到消費者頭上。”

“這樣的道理，放在別的行業，或許立，但在古玩市場就完全不一定了，就像老話說的，藝是無價的，一件藝品的價值，在每個人的眼里都有所不同，只要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那就沒有問題。”

“比方說，一件康熙時期的青花罐，在賣家眼里值十萬，而在買家眼里值三四十萬。雙方經過協商，最后卻以四十萬。然而，有人卻愿意以六十萬，從買家手里買下這只青花罐，那買家是不是撿了，這算不道德的行為嗎？”

“況且，每件真正的古玩，都有不可在生，長遠看來，它的價值肯定是逞上升趨勢的，而如果價值和市場價格相符，那我覺得，其實每個人在買了一件古玩的時候，都是在撿。”

“所以，我認為‘撿是不道德的行為’這句話，完全是偽命題，總不見得一件古玩開價五萬，我還價六萬，才算是道德的行為吧？如果真有人這麼認為的話，我覺得他應該去醫院查下腦子，看看是不是壞掉了。”

鄭安志哈哈一笑：“那你覺得，你得到這件羅漢碗，算不算是正常的易？”

可能生怕孟子濤的回答有問題，王之軒忍不住說道：“當然是再正常不過的易了，如是不是小孟想幫助爺孫倆，本不可能有這麼高的價格。而且如果沒有這個意外，小孟肯定是虧了。”

孟子濤聽了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沒那麼偉大，如果不是事先發現了羅漢碗有問題，他也不可能給出這麼高的價格。

鄭安志笑道：“那我再問個問題，如果賣家不是那對爺倆，小孟，你剛才會不會猶豫？”

孟子濤搖了搖頭：“那肯定不會的。”

鄭安志笑道：“那你能不能再談一下，對撿的看法？”

孟子濤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現在想想，撿和道德確實有點關系吧，如果只是普通的易，那無關道德，只要雙方是公平易，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但如果賣家有困難，從道德層面來說，可以幫一下。”

另外有一點孟子濤沒說的是，這個幫一定要適當，老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先不說這話是不是太絕對，但從某些方面來說，確實有道理。

就算不提錢德祥，孟子濤以前也經歷過這類事。那時候，他還住在老房子里，隔壁家住著一對姓吳的老夫婦，兒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并不寬裕。

有一次，吳大爺生病了，本來不多的積蓄都花的差不多了，據說連買米錢都快沒了。

正好，那天孟舒良買了不饅頭，看著夫婦倆可憐，就讓孟子濤送幾個饅頭過去。

吳大娘接過饅頭看起來很高興，然而等孟子濤轉過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卻約聽到吳大娘有些不滿地嘀咕道：“只是實心饅頭啊！”

聽了這話，孟子濤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真想回過頭去，把饅頭再拿回來。

所以說，并不是所有看似可憐的人都是真正的可憐人，有些人就是狼心狗肺，對這種人好心，那不過是給自己找氣。

像這樣的道理，鄭安志也是知道的，孟子濤并沒有說出來，免得讓人覺得啰嗦。

鄭安志笑著點了點頭，卻又換了個其它話題，也不知道，他是贊同孟子濤的說法，還是不贊同，這讓孟子濤心中很是忐忑。

一般鄭安志都要睡午覺，三人又坐了片刻，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就提出了告辭。

上了車，孟子濤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王叔，鄭老剛才到底對我說的有什麼看法啊？”

王之軒笑道：“你小子真是當局者迷，如果鄭老對你有看法，那他還會把資料給你看啊？”

孟子濤瞥了一眼旁邊的一大疊資料，傻笑一聲：“我這是關心則吧。”

王之軒笑道：“別傻笑了，回去好好看看，別下次來的時候，不及格的話，那可就沒人能夠救你了。”

“您放心，我肯定不會在這上面拖后的。”孟子濤說的很自信，這也正常，他現在雖然做不到過目不忘，但讀個兩三遍，肯定能記住，只要不懶，本沒有不及格的可能。

王之軒說道：“你可別大意，是記住那算不上什麼，鄭老的要求是活學活用。”

孟子濤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記住的。”

王之軒對孟子濤比較放心，接著說道：“對了，昨天張老打電話給我，說你的那件洪武釉里紅，估計還要一陣子才能修復完。”

本來為了洪武釉里紅，孟子濤打算專門去一趟瓷都，不過臨近年底，張老特別忙，就算拿過去，也沒多時間修復，后來正好王之軒的一位好友，要去瓷都，于是就托他把東西帶了過去。

孟子濤說道：“沒關系，我又不急。”

“恩，等好了之后，我再聯系你……”

…………

第二天，老楊來到店里，大家就一起出發。

這回他們要去的地方，離市里有兩三個小時的車程，不過車況還可以，一路上暢通無阻。

將近三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一幢看起來還算可以的民居前，此時，大門還開著，孟子濤就注意到廳堂里有個中年婦正和一位有些僂背的老人大聲說著話，老人則愁眉苦臉地低著頭，旁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在勸著那人。

里面的人都注意到了車子，那中年婦停下了說話，有些奇怪地看了剛剛下車了孟子濤一眼，顯得有些疑。

旁邊的老人，看到后來下車的老楊，眼睛亮了起來，神之中顯得有些激。

老楊邊走邊解釋道：“這是他家兒子結婚的時候，新裝修的，所以看著還不錯，不過家里的東西，基本能賣就賣掉了。”

孟子濤表示理解，說道：“那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老楊回道：“估計是過來要錢的吧，上次他之所以把東西賣掉，也是因為要還債。”

因為當初也經歷過借錢，還被別人說閑話的經歷，孟子濤聽了這話，對那中年婦的觀大降。

看到孟子濤他們過來，老人連忙迎了上來，雙手地握著老楊的手：“楊先生，那東西拍賣出去了嗎？”

“恩，這位就是買家孟掌柜，他聽說你家的況，想過來看一下。”老楊笑著介紹了孟子濤。

老人聽說孟子濤就是金主，連忙也激地表達了謝意，孟子濤笑著表示不用客氣。

老楊問道：“金老哥（老人名金發順），那兩位是誰啊？”

金發順有些苦笑道：“本家侄子和他的媳婦，先前借過一些錢，聽說我把祖傳的東西賣了，這幾天每天都要來幾回。你們今天能來可就太好了，不然被吵得都不安生。我到是沒關系，我家小山實在有些不了了。”

“既然是你家親戚，怎麼還做的這麼過分？”老楊皺著眉頭問道。

“哎！”金發順嘆了口氣，并沒有多加解釋。

不過，孟子濤到是有些明白了，很可能是金發順的侄子借給他的錢，現在聽說他可能有錢了，當然會過來討要。

看到孟子濤他們說話，就是不回去，那中年婦就有些等不及了，快步來到他們前，笑地問道：“二叔，這幾位就是你先前說的做古董生意的老板吧？”

“我們確實做古玩生意的，你是不是有什麼古董要轉讓？”老楊淡淡地問道。

中年婦嘿嘿一笑：“我只是想問一下，我家二叔的古董賣了多錢啊？”

“這個好像和你沒什麼關系吧？”老楊有些不客氣地回道。

中年婦聽了這話，有些想要發火，不過看到旁邊虎背熊腰的大軍，又不敢這麼做，干笑一聲：“這個當然有些關系了，如果你們給的價格好，我當然也會考慮考慮。”

孟子濤搖了搖頭：“這個事我們不方便，你想知道的話，自己問金大爺。”

“二叔，東西到底賣了多錢啊？”中年婦問道。

老人有些興又哆嗦地說道：“十……十萬！”

考慮到老人家里的況，孟子濤他們在中年婦過來的時候，并沒有跟老人說出實，但哪怕是這樣，還是把老人嚇上一跳，因為他原本覺得最多四五萬就不錯了，沒相到直接翻了一番。

中年婦同樣也嚇了一大跳，問道：“我說二叔，你真的只賣了一只碗，還有一個喂鳥的東西？”

老楊指正道：“那鳥食罐，不喂鳥的東西，而且是流傳了幾百年的珍貴文，賣十萬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