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一愣，臉登時白了不，雙手下意識的遮住小腹，干的笑笑，道：

“三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九姨娘莫要張，我只是來說說閑話而已。”燕歡嘆息一聲，“你也知道，我回府的時間不長，又打小長在外面，一時進來這里，還真是有些適應不來，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很是難熬。聽說九姨娘進門的時間也不久，便厚著臉皮過來叨擾一番。”

翠娘疑的看一眼，不清這又是真是假，只能道：“我這自然隨時歡迎三小姐，只是今個天不早，我怕耽擱了三小姐休息。”

“我歇的晚，倒沒關系，就是不知九姨娘是不是有些累了？今日晚膳時看您用的，臉也不大好，需不需要找個大夫過來瞧瞧？”

“我沒事，那時有些不大舒服，這會兒已經好了。”翠娘提著的心這才放回肚子，手悄悄的離開小腹，笑道：“三小姐細心，連我都顧及到了，翠娘激不盡，日后定當好生報答才行。”

“九姨娘言重了，我們都是一家人，談什麼報答之類的話，就生分了。我聽說父親甚是寵于你，還常說盼您能快些給他生個一兒半，為我燕家開枝散葉。”

翠娘一愣，“這。。。。”

“只是說說而已，九姨娘千萬莫要多心，”燕歡將茶盞放到一邊，似是不經意的道：“對了，我之前流落在外，各奇人見過不，還跟人學了個看表象便能分辨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的本事，怪有趣的。若是九姨娘有了喜，不妨來讓我看上一眼，相府只有哥哥一個男丁，到底是寥落了些。”

翠娘剛端起茶杯，聽聞這話，手不由一抖，茶湯灑出大半，瞪大眼睛，看著燕歡的眼中滿是驚恐。

知道了。

是怎麼知道的？

察覺到了懷有孕，為了不走風聲，翠娘可是連大夫都沒找，想小心的度過前三月，等到瞞不住了，再告訴給燕丞相。

已經足夠的小心謹慎，卻沒想到竟然給燕歡看了出來。

到了這份上，翠娘也不再藏著，冷下臉，沉聲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燕歡微微一笑，“剛剛。”

“你。。。。”翠娘一愣，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難看，“三小姐是什麼目的，大可以直接說出來。”

“我只是好心而已，不過九姨娘難道不好奇，你排行第九，為何上面只有二姨娘和六姨娘在？而足足九個姨太太，至今為止，卻只有燕景安一個嫡長子，這事兒，難道就不值得多想嗎？”

翠娘皺眉，“你想讓我幫你對付大夫人？不可能，我哪里有本事和作對。”

“九姨娘，你并不是幫我。”燕歡起了，緩步走到前，彎下腰，手心覆到翠娘平坦的小腹，聲道：“你幫的，是你自己，和你還沒出生的孩子。”

翠娘只覺一陣冷意從燕歡的手鉆進肚子，然后一點點的爬上全，驚的渾打，牙關咬，語帶驚恐的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九姨娘，男人的寵能夠依靠多久，你的心里應該比我清楚。但孩子不一樣，那是你上掉下來的，只要他能活下來，便能保你一生的富貴。”

燕歡后退一步，冷淡道：“九姨娘，我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清楚。”

“我。。。”

翠娘心神大，一雙手的護住小腹，眼里哪還有半分冷靜。

的腦袋里不停過著燕歡說的話，每一個字翻來覆去的顯現消失，只有那雙冰冷的眼睛，像是一道刺，牢牢的扎進的心底。

等抬起頭想要開口，燕歡已經不見蹤影。

天已晚。

燕歡出了翠娘房的門，槐蘭聽到靜，不知從那撿了個燈籠追上來，小心的照著路，余瞄著燕歡的臉，小聲道：

“主子，您臉不大好，晚上也沒吃多，要不要奴婢去廚房熬些粥，您好歹喝兩口再睡。”

“我沒事。”

燕歡搖搖頭，心想著翠娘可能會猶豫上一段，但最晚挨到顯懷，也就該下了決心，這肚子里的孩子不僅是的富貴符，同樣也是一支催命箭。

可能還有著生個姑娘，大夫人好心放下一馬的念頭，可燕歡知曉，肚子里面懷著的，是個男孩無疑。

不僅如此，還死在了生產的當天。

燕歡親眼看到了全部的過程，被捂住了口鼻的男嬰，以及被按住手腳，連話都說不出來，一直掉著眼淚的翠娘。

大夫人站在一旁，神平淡的像只是殺了兩個供人食用的牲畜。

同樣的事，不知道已經發生了多次。

燕歡想到這里，低低的嘆了口氣，當時被大夫人罰跪，兩夜未睡，又給趕去清掃落葉，想找個地方瞇一會兒，卻沒想到從窗戶里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稚子何辜。

這座相府里，到底埋藏了多無名的尸骨。

燕歡搖搖頭，眼有悲憫之一閃而過，曾經也是死去中的一個，如今卻有了第二次機會，聽著那些人的哀鳴聲，將該死的人趕下地獄。

闔上眼，將一切緒牢牢困在心底。

翌日。

學堂。

燕問然提筆作畫，每落下一筆，都要用眼角瞥向全昔韞，盼著他能過來瞧上一眼。

只是燕紫昭畫功逐日湛，有心此道，全昔韞更是耐心指點，一來二去，這畫功課，一個人風頭無兩，和燕喚喜都能比出五五之數。

燕喚喜憋著一口氣，暗暗較勁，難得認真了不。燕問然心中憋悶，又不好發作，手里作夸張的老大，聲響不斷，聽的燕葉玉直皺眉頭。

一片的兵荒馬里，唯有燕歡和的鬼畫符最是清凈。

燕問然一肚子火，又不好在全昔韞面前發出來，視線來回晃，一看他在燕紫昭邊，臉就更沉幾分，實在是忍不住了，干脆走去門邊，推開門，打算氣。

翻著白眼，隨意一瞟，余瞧見不遠的幾道影子，先是一愣，驚道：

“哎？”

燕葉玉本就心煩，看一臉驚奇，皺眉道：“怎麼了？”

“你看那個，是不是哥哥？他邊的兩個男人都是誰啊？長得好像怪好看的。”

“我看看。”

被這麼一說，連燕葉玉都生出了幾分好奇，看了全昔韞一眼，放下手里的筆，跟著湊到了門邊，看的也是一愣，喃喃道：

“這麼好看的人，不會是九皇子吧？”

“皇子？”燕問然瞪大了眼睛，看的更加聚會神，“一共三個人呢，一個是皇子，那另外那個呢？其實我看也沒有多好看，比不上。。。”

后面的話，給咽下了肚子，泛著春意的雙眸轉回到全昔韞的上，滿是意。

只是后者毫未曾注意到。

們兩個靜不小，鬧的燕喚喜和燕紫昭也有些好奇，全昔韞見狀，干脆給們下了課，省的人坐在這，心飄出老遠。

燕紫昭擰著步子跑到門口，燕喚喜倒是矜持些，但也比平日加快了速度。

“是表哥和他的朋友們嗎？”

“你說哪個是皇子？”

“哎呀，他們好像看到我們了。”

“這是要過來？”

門口糟糟的做一團，嘰嘰喳喳的聲響不絕于耳，燕歡不不慢的收拾好東西，和全昔韞招呼一聲，卷著畫紙走到門前，抬頭一看，卻是愣在了原地。

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時候再見楚霽。

但當那個人真的出現在面前，又似乎一切都那麼的順理章。

燕歡要比想象當中平靜的多，低下頭，看著抖不止的雙手，有一點點占據視野，逐漸暈開一片赤的荒原。

想要一把刀。

也慶幸沒有刀。

不然，會控制不住沖上去，刺進楚霽的膛。

的命，肚子里孩子的命，那麼多年過的所有苦難，都是拜這個男人所賜。

幸而老天有眼，讓他再一次出現在了燕歡的面前。

“歡，歡？”

悉的聲音響在耳邊，燕歡深吸口氣，回過神來，看向一臉擔憂的燕紫昭，強扯出個笑臉，咬牙問：

“怎麼了？”

許是此時的表真的有幾分猙獰，嚇壞了燕紫昭，向后瑟了下，小聲道：

“沒什麼事，我就看你臉不好。。。”

燕歡了臉，強作鎮定的搖頭，“沒事，剛才出神了。”

燕紫昭心思單純，也并未多想，扯著的袖子指向門外，張道：“歡，你看，他們過來了。”

三道人影越來越近。

已經可以足夠清晰的看到面目。

燕景安位在左側，一竹青便服，三人中他量最矮，又一直弓腰低首，簇著側貴人，那副低聲下氣的模樣，更顯氣度平常。

走在最中央的男子足比燕景安高出半頭還多，一襲蒼袍，腰間墜著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長發用玉冠束起，顯出金貴不凡來。

他皮囊長的不錯，臉型清瘦，飛薄，眼尾微微下垂，莫名給人有些許郁之。

這人燕歡不僅認得，還相當之悉。

靖楚的九皇子楚濂，楚霽的弟弟，也是一直被燕景安奉承恭迎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