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中的兩位都是人，楚霽和楚濂看到燕歡，都是一愣，楚濂挑起眉，上下掃了一圈，扯了扯角，調笑道：

“呵，這是哪里來的小家雀兒，跑到后院里來了？”

“歡見過八皇子，九皇子。”燕歡垂下眼，渾然沒給他的揶揄放在眼里，目悄悄的落在最后一人的上。

他一襲白，形修長，腰間系著青裂紋錦緞腰帶，配著塊上好的白玉，更襯灑俊。

這人的皮要比尋常男子更白些，卻并不羸弱，面頰浮著淡淡的，瑩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雙瀲滟的桃花眼，有枚紅的小痣嵌在眼下半寸，平添幾分艷。他的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一臉的和之，目看著燕歡，即帶好奇，又不會讓人覺得唐突。

皇家子弟容貌出眾者甚多，楚霽已是其中數一數二的好看，這男子站在一側，一風骨毫沒有被他給下去，反而是分庭抗禮，各有千秋。

他薄翕，聲道：“這是誰家的小姐？迷路了嗎？”

“丞相家剛撿回來的兒，不懂規矩，跑到這來了。”楚濂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怎麼？這就怕了？把頭抬起來，給我七哥好生瞧瞧。”

燕歡羽睫，緩緩的抬起眼，撞上了那雙如湖水般深邃的雙眸。

“相府燕歡，見過七皇子。”

靖楚七皇子楚玉，平和，溫良恭儉，自時便顯出遠超常人的聰穎早慧，生母淑妃娘娘背景深厚，又甚皇帝寵，不管在民間還是朝堂，都甚有威。

他并非太子一派，曾是楚霽最大的對手之一，燕歡看著他的臉，恍然間似乎瞧見了無數腥奔涌而來的一幕。

他們曾是死敵。

亦或者說，和每一位對楚霽有威脅的皇子，都不死不休過。

可重來一次，誰是敵，誰是友，現在還不急見得。

打量楚玉的同時，楚玉也在看著。

人他見過不，天真溫婉者有之，大方得者更是不，眼前這來自丞相府的小姑娘，論容貌在看來，雖是不錯，但遠遠稱不上傾國傾城。

唯有這雙眼睛。

如在一張白紙上打翻了墨壇，黑白涇河分明，瞳仁閃著微，從中看不到毫的膽怯和慌張，大方的和他四目相對，眼里的緒既復雜又深刻，一時之間，竟是連楚玉都認不得清楚。

他有短暫的恍惚，但很快回過神來，聲道：

“燕小姐若是迷路了，從這里向前直走，再向右拐，就能見到這里的下人。”

“謝過七皇子。”

燕歡也沒打算多留，臨走前，張一圈，卻是再也沒有見到那小公子的影子。

他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從來都沒出現過。

楚霽著的背影直至消失，也沒等到燕歡回頭，除了最開始的招呼聲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來，像是眼里完全容不得他一樣。

還從未有任何一個子，對著他時，會有這般冷淡的反應。

他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丞相府三小姐不？

哪需要旁人指路，燕歡回了前廳，等到老夫人周環著的人散了些，才重新走過去，攙起的手臂。

時辰差不多了。

有下人過來邀請各位賓客席，后堂被打通，臨時加了兩排矮桌，最上方擺了一張玉案，婢端著冷盤上桌，一時之間，滿室的脂甜香。

老夫人有加封，席位在前，燕歡先行送過去，之后退開一些，和相府的小姐們坐到中段偏下的位置。

燕紫昭見了，連忙湊上來，低了聲音道：

“歡，你去哪了？”

素來不喜這種場合，對那些打量只覺得渾不適，竟了唯一注意到不見蹤影的人。

燕歡看一眼，道：“去找東西了。”

燕紫昭還想在問，前方已有喧鬧的聲響傳來，周遭子長了脖子，紅著面頰，雙眼泛的看著不遠的人影。

是幾位皇子到了場。

今日來的只有楚霽楚濂和楚玉，太子自持份，估著只差人送了禮來，至于其他皇子，接的不多，即是推斷，也是妄想，也懶得再猜了。

的視線轉，比起幾個皇子來，更想知道那小爺是否到場。

可惜目所及，并沒有那道悉的影子。

倒是楚濂，也不知道是發了哪門子瘋，看向了這頭，面帶著古怪的微笑，微微頷首，算是打了聲招呼。

燕歡清楚的聽到周圍倒吸冷氣的聲響。

不人的目隨著楚霽的一個作追了過來，懷著各種揣測的或善或驚疑的眼神掃過上，適時的低下頭，將視線的終點留給了燕喚喜。

面變幻，一陣紅一陣白的難看，顯然也把楚濂招呼的對象當了自己。

有了個最擋風頭的，燕歡也就不在擔心，端著一杯茶，在氤氳升騰的霧氣中，靜靜的等著六公主的到來。

這場生辰宴的主角并沒有讓賓客們等待太久。

隨著裊裊香煙，有各異花瓣隨風拂來，一陣銀鈴般笑聲傳耳中，眾人齊齊轉頭，只見一陣香風花海間，有一貴人在數位錦婢的簇擁下緩步踏來。

一襲明黃宮裝，外披雙鶴緙香絹短襖，下著著迭繡凸花錦紋，行步之間，微微擺，恍能瞥見純白鎖子針如意金緞，黑發高高挽飛仙鬢，佩著金冠，周遭點綴著燦金白玉對夾流蘇。

在這副莊重高貴的裝扮下，的容貌如何，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

沐著眾人驚艷的目，六公主緩緩坐在主座，青蔥般的手指微微一抬，道：

“各位遠道來此，為錦玉祝賀生辰，本公主甚是高興，還請大家不要拘泥君臣之禮，定要賓至如歸才好。”

大多數人這才回過神來，齊齊起行禮。

六公主微微頷首，眸流轉，在眾人上尋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楚霽等皇子的上，穩坐不，眼眸半垂，有狡黠的神一閃而過，輕聲道：

“錦玉見過三位哥哥，九哥走了這麼久，可欠了錦玉不生辰祝賀，可莫要忘了妹妹。”

楚濂無奈一笑，道：“放心，都給你補上。”

“那錦玉可就記下了。”

六公主高高在上，一的貴氣，恍若九天神，不可直視。燕紫昭看的出神，半天都緩不過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

“公主殿下可真好看，這就是皇上最寵的公主嗎？就像畫里面仙一樣，不知道誰能有這份榮幸，能娶到六公主為妻子。”

燕歡丟了顆核桃仁進，笑笑沒應聲。

宴席在場上最為尊貴的幾位皇子公子談完后，才算正式開始，只是誰都沒有真正把心思放在上面，都是豎著耳朵，等待著公主殿下開口。

重頭戲，很快就要開始。

六公主居高臨下，端著杯清茶，慢慢啜了一口，緩聲道：

“聽說有卿們準備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兒，打算獻給本公主當賀禮，不知道愿不愿意展示出來，給大家共同一看？若是當真得了本公主喜歡，本公主重重有賞。”

這話若是給旁的皇子公主講出來，怕不是要傳落個矜貴任的傳言出去，只是換到了六公主的上，仗著那份世間最為尊貴的寵，即使是在無禮胡鬧，也沒有人能說出一句的不是來。

下座眾人沉默一會兒，誰也不想先當這個出頭鳥，氣氛陷了沉寂的僵中，楚霽了一圈，起道：

“不如，由我先來？”

“哦？”六公主眼睛一亮，興道：“八哥愿意，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楚霽一笑，在數道視線的注視下走至正中，雙掌輕擊三下，很快，有小廝抬了一口轎走了進來。

這一舉，顯然吊足了胃口。

六公主翹首以盼，好奇的，忍不住問：

“這是何？還要乘轎子？”

楚霽不回話，走到轎前，道：“不如妹妹親自來看上一眼？”

六公主毫不猶豫，當即便匆匆走下，有婢來扶，也被給忽視掉，徑自到了楚霽邊，眉目忽閃，道：

“直接掀開嗎？”

楚霽頷首，道：“莫要擔心，若你喜歡，便是最好不過了。”

“八哥送的東西，定是有趣的的。”

六公主欣喜的出手，抓住轎簾，輕輕掀開一角，向里去，之間一隅雪白闖視線，瞪大眼睛，猛地將轎簾徹底掀開，看著其中之，拍手道：

“好個漂亮的小畜生！謝謝八哥！”

彎下腰，手從轎里抱出個皮雪白的小銀狐，那銀狐極為乖巧，在的懷里，瞪著一雙葡萄樣的眼睛，既乖巧又靈十足。

六公主喜歡的，抱在懷里著便不撒手了，楚霽見狀，道：

“喜歡便好，這畜生我特地派人調養過了，雖不會傷人，但還是需得小心些。”

“知道了。”

抱著狐貍重新回了主位，雖仍是好奇接下來的賀禮，但顯然心神已被懷中之吸引了大半，時不時低頭逗弄兩下，眼里盡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