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帶燕喚喜進宮并不難，只消是一句話的事。

六公主不明所以，怎麼都瞧不出來，燕歡會是個對自家妹妹這般護照顧的人。

但有熱鬧可看，自然無比歡迎。

半月有余。

燕歡第三次進宮時，后跟上了一盛裝的燕喚喜。

好心提前給了大夫人通知，方便留出點時間給自家兒好生的裝扮一番。大夫人雖有些疑，但這麼好的機會送上門，當然不會放棄。

甚是賣力，翻出了相府庫房里最好的料子，還覺得不艷，襯不出燕喚喜出眾的容貌，差人滿京城去找，最后尋了一匹上好的天蠶，薄如蟬翼，給燕喚喜穿上，袖揮間，仿若九天神下了凡塵，的不似凡人。

如此，還是不夠。

裳用了頂好的料子，配套的首飾也錯不得。

大夫人將箱底的好東西都拿了出來，給隨意挑選，燕喚喜卻怎麼都不滿意，心里面最惦記的，還是老夫人送給燕歡的那套翡翠頭面。

即使更好的首飾送到眼前，依然不為所，撒著就要那一套。

兒的心意，大夫人自然要滿足才行。

趁著燕歡離開院落，直接找上門，讓竹籃去翻，毫不客氣的拿走了那套頭面，還留了口信，說是出宮后，便將東西還給。

燕歡回來時，人都已經離開好一會兒，槐蘭氣的發昏，要和竹籃發作，被給勸了下來。

就讓們打扮吧，模樣越越好。

已經開始期待，六公主看到燕喚喜時，會是個什麼表了。

宮的日子臨近，有了燕喚喜伴在旁，自然是不能在乘個簡陋的轎。大夫人特地去重新做了一頂，用了上好的水紅緞子，繡著巧的荷花紋路，邊緣墜著一整圈的藍流蘇。

燕喚喜被婢攙出相府，清風拂過，上的薄紗翻滾，長發起，恍然間，竟是比畫卷之中的仙人還要多出幾番曼妙來。

大夫人到的老早，張的拉著的手來回說了好一番的話，都是著聲音，偶爾說到關鍵，還會看上燕歡一眼。

估計又在暗地里面憋什麼壞主意，燕歡八曉得，卻懶得向更深猜下去。

率先上了轎，等到燕喚喜終于說完了話，開車簾一看，相府門口，依然只有大夫人和幾個婢的影。

老夫人并未出來送。

知曉著是因了的緣故，這是一種無言的支持，燕歡心生暖意，合上車簾，靠著墊閉目養神。

很快到了午門。

來接們的，并非過往見過的宮人，而是六公主的婢。

幾次來往，知曉燕歡現在是六公主面前的紅人，即使只是個相府庶，也不敢隨意敷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一仰頭，看到燕喚喜，卻是一愣。

這是哪來的人？

面桃腮，黑發人，皮要比上好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一雙秋瞳里好似盛著汪潭水，不過被偶然掃過，都覺得要了骨頭。

小小年紀，已有如此相貌，這要是再過幾年，是該長個什麼模樣的紅禍水。

“鶯兒姐。”燕歡回了禮，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四妹妹燕喚喜，之前和六公主提過的要帶來的。”

鶯兒這才回過神，不掩眼中的驚艷，贊道：“這長得可真好，小小年紀便已是這般的天姿國，這要是再過幾年可真就了不得。”

對待的夸贊，燕喚喜就只是抿笑笑，眸中有傲然之一閃而過，卻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不過一個婢而已。

即使是在六公主邊，到底不過是個奴才。

哪里瞧的上眼。

鶯兒領著們去了花園，燕喚喜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頗驚艷，一雙眼四游移，驚的回不過神來。

天已漸寒。

花園中，卻仍是綠意盎然，百花爭相斗艷，各香靡之氣沖鼻息，還有翠鳥鳴。

鶯兒腳步不停，繼續向前，水氣浮，亭臺乍現，這不過花園的其中一座，就不知比相府后院的湖心亭大上多倍。

連石橋的扶手都雕著各紋樣，雖是瞧不懂，卻無端來的高雅別致。

燕喚喜越看越是心驚，以為相府已是站在京城之巔，所見所，就算不及皇家，應也相差不多。

但今日一見，才曉之前不過是坐井觀天。

這才是該留在的地方。

只有這里，才容的下。

燕喚喜拳頭，眼有興的芒流轉，口更是漾著無比洶涌的向往。

和皇宮比起來，相府什麼都不算。

燕歡瞥一眼，角綻起一抹笑意。

六公主坐在中央石臺，素手執著一枚黑棋子，正聚會神的觀察著棋局，聽到靜，也未抬起頭，任憑燕歡和燕喚喜保持行禮的姿勢僵持，過了半晌，才落下子，道：

“起來吧。”

燕喚喜兩發麻，子弱的了，鶯兒連忙過去扶了一把，小聲問：

“四小姐沒事吧？”

燕喚喜搖了搖頭，垂下眼，模樣頗有我見猶憐之味。

六公主這才偏過頭看向們。

這一眼，便讓瞧見了燕喚喜，可當真是個世間見的人，饒是生長于皇宮，各佳麗也閱覽無數，但有這把的相貌的，著實頗為罕見。

而且還有些面。

六公主想了想，道：“你可曾去了本公主的瑯玡別宛？”

燕喚喜連忙頷首，低聲道：“是隨家人去過，還給六公主獻了禮。”

“你這份容貌，見了一次，想要徹底忘記，倒是不容易，讓本公主想想。。。。”六公主又執起一子，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是一幅畫，對吧？”

沒想到六公主還能記住，燕喚喜大喜過，連連點頭，“是的！多謝公主殿下喜。。。。”

“本公主并不喜。”六公主毫不客氣的打斷，角噙著一抹淡笑，“你那畫，可遠沒你的人，來的巧。”

燕喚喜不知何意，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還愣著做什麼呢？難道要本公主請你，來跟我下棋嗎？”

“是，這。。。”

匆匆應了一聲，正想上前，卻見燕歡已經坐到了六公主對面，執起白子，想也不想的便落到了一位置。

六公主低頭看了一眼，輕哼一聲，道：“你還真會給本公主找不痛快。”

“過程艱難一些。”燕歡再次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但結果必定如您所愿。”

六公主心神一。

的心已經不在棋局，自然漸漸落了下風。

很快，頹勢已經阻擋不住。

眼看燕歡要落在最后一子，卻忽然停了手，將子從高墜下，一聲脆響，棋盤全。

六公主一愣。

燕歡笑道：“我說了，結果必定如您所愿。”

出了會兒神，也跟著笑了。

“有趣，燕歡，本公主是越來越討厭你了。”六公主看向燕喚喜，笑道：“你這妹妹生的倒是漂亮，只是不知道，子是如何？”

“公主殿下自己去問，不就曉得了。”

“你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敢這般和本公主講話的，這世上怕都數不出五指之數。”

“都是承蒙公主厚。”

六公主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譏諷還是懶得繼續跟斗下去，干脆把話頭對準了燕喚喜。

“你過來。”

燕喚喜抿著，向前一步。

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面見公主，又聽久了任蠻橫的威名，兩眼盯著鞋尖，頭都不敢抬，生怕一不小心怒了公主。

六公主打量一圈，轉頭和燕歡道：“這裳雖然一般，但你和一比，可是連乞丐都不如。”

語不帶譏諷，平平的闡述了事實，燕歡知曉公主殿下金枝玉葉，不曉得乞丐是何模樣，也不惱，聲道：“喚喜是嫡，吃穿用度，不同于我也是自然。況且喚喜這般貌，自然配的上這昂貴的裳，穿在我的上，才可惜。”

“確實貌，”公主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問：“是你的妹妹，也就是說，平日里，大多時間都會一直待在相府了？”

“這是自然。”

“那若是你的府上多個外人，即使時間很短，也有可能瞧見這張臉了？”

燕歡再次頷首，“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六公主瞇起眼，眼銳利了不。

對燕喚喜并無什麼特殊的看法，有多艷麗，與也無甚關系，只是一想到想見的人，在相府時有可能看到這副好皮囊，就算是不相信他會變心，心里面也還是多多生出幾分不喜。

公主殿下不舒服，誰也別想跟著好過。

燕喚喜在眼里，突然多出不的病來。

不過是多站了一會兒，便弱柳扶風的不適，哪來的氣？

若是子不好，就好心幫一幫吧。

“去跪著吧。”

六公主開口之言語，聽的燕喚喜一愣，下意識的以為說的人是燕歡，角忍不住勾起個弧度來，棋多懂得一些，燕歡被罰，正好可以由來接手。

若是讓公主徹底厭倦了燕歡，之后進宮的可就是了。

燕喚喜腦袋里飛快的轉著念頭，卻沒注意到在場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到了的上，鶯兒看六公主臉漸沉，連忙上前兩步，扯了扯的袖，低聲道：

“還想什麼呢？快去跪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