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很輕，語氣淡然，渾然不像是正在說這些駭人聽聞的話語。

楚濂看著的眼睛，竟有些遍生寒。

他忽然意識到，燕歡并不是在胡言語。

但凡給一機會，讓從此時此地的境況下逃走，那接下來，等緩過一口氣，楚濂一定會遭到瘋狂的報復。

他沉默一會兒，竟是笑了。

“燕歡，你真以為，自己還有一線生機？”

燕歡垂著眼，楚濂抬起的下，迫使與自己四目相對，手指加重力道，在上留在一道深刻的淤青。

“你之前不是聰明的嗎？本皇子屈尊降貴的來見你，你以為是為什麼？”

依舊不吭聲。

楚濂嗤了一聲，自顧自的繼續道：

“你活不下去了，燕歡，你還能指誰來救你？你哥哥？你娘？還是被你陷害的妹妹？偌大相府，竟沒有一個人希你活著。”

“何其可悲。”

“燕歡，你就不該回來。”

“說起來，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他挲著燕歡的面頰，指腹描繪過五的廓，著那細膩微涼的，心中忽然一。

說起來，這燕歡的模樣，雖然比不過燕喚喜，但也算清秀可人。

尤是一雙眼。

漆黑深邃，寒冰遍地。

連生死大關前，還能保持這副姿態。

他真想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折了燕歡的骨頭，讓跪倒在地，徹底臣服。

要是給一刀殺了，倒是可惜。

反正已經給到了掌心，楚濂不怕還能翻出什麼風浪。

他手掌下，沿著纖細的脖頸到領口，眼中閃過一狂熱，他的視線死死的鎖在燕歡的臉上，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表變化。

“我現在又不想殺你了，我要你的服，綁了手，系到馬車后面，把你拖回京城。。。不，拖到京寺去！你不是喜歡和我七哥下棋嗎？我就看看，你那副德行，他愿不愿意陪你？”

沉默了許久，終于開了口，輕聲道：

“你不會的。”

楚濂皺起眉，“為何？我可是皇子，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去做。”

“就因為你是皇子，你才不敢。”燕歡勾起角，“公然侮辱相府千金，不只是折了丞相的面，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死了，你也得給我陪葬。我不怕死，難道九皇子，也不怕嗎？”

啪！

一聲脆響。

燕歡別過頭，角有鮮紅溢出。

楚濂面無表的盯著，道：“說完了嗎？”

“如果九皇子還想聽，我也不是不能繼續講給你。”

“好一張伶俐的，怪不得我那妹妹能給哄的團團轉，可惜，這次，可不能幫你了。”

他心中殺意翻涌。

那些想要折辱的念頭，給這三言兩語一激，頓時化作了更為洶涌的憤怒。

楚濂現在只想將劍鋒送進燕歡的。

看鮮飛濺，看奄奄一息。

將徹底的送地獄。

楚濂沉著臉，道：“把劍給我。”

“主子，這。。。”

“給我！”

一柄佩劍很快被送到他的掌中，楚濂手腕一墜，他后退兩步，劍鋒抵在燕歡的脖頸。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的手不穩。

劍刃數次過脖頸，帶出幾道鮮艷的痕。

燕歡像是覺察不到疼痛似的，淡淡道：

“九皇子剛回京城不久，又打小在外長大，可能不太清楚宮里的規矩。”

“規矩？”楚濂冷哼一聲，“我就是不懂，也是個皇子，真龍脈，是天生的貴人！得到你這個私生來教我規矩？”

“皇天后土，碧瓦青磚，那皇宮之下，埋藏了多骸骨？又有多人，至死都不知隕的緣由。”像是癡了般，喃喃的說著話，聲音卻越來越輕，“皇宮難待，人心莫測，無論何時何地，誰都想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九皇子，你不該見我的。”

楚濂已經聽不大清了，“你說什麼？”

燕歡瞥了眼劍鋒，道：“我說，這時辰，應該是差不多了。”

隨著的話音落下，遠升起滾滾煙塵，地面震，馬蹄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幾震破耳。

眾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渾然沒有注意到，一道黑影已經悄悄湊近。

寒閃，直奔楚濂面門。

太快了！

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

劍尖在楚濂的視線中不斷放大，他眼中滿是驚恐，張大了，想要尖求救，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叮！

只差毫厘。

是之前虜了燕歡的黑男人，他原本抓著燕歡，但楚濂遇襲，他不得不回援。

劍撞。

男人臉不變，來襲者后退三步。

但他既然來救楚濂，就再也顧不得燕歡。

來人等的就是這個。

從袖中出兩枚暗箭，再次向楚濂，與此同時，他腳踏地面，沖上了燕歡。

不由分說的將抗在肩頭，幾個閃的功夫，兩道影，就徹底的消失在了茫茫荒原。

楚濂這才反應過來。

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沒想到竟然讓燕歡給跑了？

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抬手一掌甩在黑男人面上，他布的眼掃了一圈，怒斥道：

“廢，都是一群的廢！去給我找，今天找不到燕歡，你們誰也別想活！”

男人挨了一掌，卻依舊不言不語，木頭一樣站在原地。

其他人連忙跪下，楚濂正在氣頭上，哪有誰敢吭聲，那領頭的壯漢掃了一眼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馬隊，著頭皮開口道：

“主子，這不知是誰來了，我們現在離開，怕您有危險。。。”

楚濂冷哼一聲，“就是有危險，靠著你們這群廢，又有何用？”

壯漢不吭聲了。

楚濂雖然發著脾氣，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差走他們去尋燕歡的時候，這口氣，他還真是只能咬牙咽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這壞了他好事的人，究竟是誰！

馬隊奔到近前，依舊速度不減，圍著他們的馬車繞了兩圈，才緩緩慢了下來。塵土飛揚，毫不客氣的打在楚濂的上，吹了他滿頭滿臉的土沙。

轉眼之間，一貴氣的九皇子殿下，就了渾臟兮兮的乞兒。

他幾暴起。

卻見馬隊領頭下來一人，面如冠玉，眼似桃花，一白纖塵不染，和楚濂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楚濂拳頭，咬牙道：

“七哥！”

楚玉并未回話，視線在他邊掃了一圈，卻并未尋到燕歡的影子。

他皺眉，示意其他人去馬車里搜查。

這是完全不給楚濂放在眼里了。

他哪里能忍，擋了路，寒聲道：

“七哥，你什麼意思？”

楚玉這才正眼看他，眸卻冷得駭人。

“燕歡呢？”

楚濂一愣。

他怎麼會知道？

趁他不備，已有人上了馬車，搜尋一圈，回來對楚玉搖了搖頭，低聲道：

“沒有。”

“去周圍搜。”

“是。”

他一聲令下，有數人散開，開始在荒原上進行搜查。

楚濂的臉越來越差，楚玉的人還有意無意的將他困在中央，想要離開都不行。

他深吸口氣，強忍了火氣，道：

“七哥，這深更半夜，你來我這找燕歡，是不是不大合適？”

楚玉并不回答，反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九弟，這麼晚，怎麼跑到這來了？”

“我自然有我的事，應該不用和七哥代吧。”

“當然不必。”楚玉一笑，道：“只是我聽說燕三小姐離開京寺，為母尋醫，但卻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家人擔心，我便出來尋一尋。”

“家人擔心？”楚濂毫不客氣的發出一聲嗤笑，“還會有人擔心？”

“九弟。”楚玉走近兩步，也不嫌棄他滿的灰土，拍了拍楚濂肩膀，意味深長的道：“相府不同皇宮，沒那麼多兄弟姐妹，脈相連，同同源。可能有時候一時沖做出不智之舉，但等到清醒過來，想清楚更長遠的利弊得失，就又后悔了也說不定。”

楚濂一愣。

忽然想到了燕景安。

楚玉能這麼快趕到，難道是他在通風報信？

*

狂風呼嘯。

燕歡給人抗在肩上，胃部抵著肩胛骨，每走出一步都疼的想要干嘔。

但此時生死關頭，哪還顧得上這等小事。

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

那人放慢了步子，最后將放到了一顆樹下。

燕歡緩緩吐出口氣，鞠行禮，認真拜謝道：

“歡謝過壯士救命之恩，也替我拜謝七皇子。”

“不是七皇子。”

他黑巾蒙面，看不見臉，聲音很是沉悶。

燕歡一愣，還不等開口詢問，就見他忽然后退，另有一人，從樹后走出。

一襲玄袍，頭戴玉冠。

果然是他。

嘆息一聲，奇怪的是，竟并不覺得有什麼驚訝。

既然不是七皇子，那能幫的人，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燕歡只是不明白，為何要如此？

抬起頭，看著來人，眼神頗有些復雜，在他開口之前，燕歡搶先一步，問道：

“那晚給我送信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