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忽發雷霆之怒。

若換旁人。

被大況至高無上的皇后娘娘這般質問。

怕不是早已又慌又怕，失了儀態。

然當蘇嬤嬤看向燕歡時。

卻是一愣。

神不變，眉宇之間仍是一片漠然，眼眸當中也不見什麼畏懼，反而浮著一層極淡的笑意。

仿眼前發生這一幕。

燕歡早已預料到了一般。

角噙笑，眸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皇后，道：

“皇后娘娘誤會了，民不過一尋常子，哪來的什麼居心叵，至于為何會來到大況....”

聲音略略一頓。

燕歡的指尖過鬢角的碎發，輕聲道：

“皇后娘娘雖是一國之母，卻也是皇上的妻子，自也是知曉，這世間存著一種誼，名為兩相悅。”

兩相悅？

這詞在皇宮院，可是相當稀罕。

連皇后竟都是一愣。

“紅口白牙，便說自己和三皇子是兩相悅？”

在蘇嬤嬤的攙扶下，上前一步，又道：

“依本宮看來，你怕不是靖楚，派來我大況的細！”

“皇后....”

不等燕歡把話說完。

皇后已經一甩袍袖，口中發出一聲怒喝：

“來人！將這個細，給本宮下去，送到刑部，嚴刑拷打，誓要問出的目的！”

一聲令下。

頓時有侍衛沖進殿。

無數把利刃對準了燕歡。

銳利的銀芒晃著雙眼都有些發疼。

卻渾然不畏。

甚至還在侍衛要擒下時，出一抹笑來。

燕歡著皇后，滿面的和恭順，嗓音亦是輕聲細語。

“況錚才剛回大況，皇后娘娘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不知皇上，可知皇后娘娘這番作？”

皇后的神僵住了。

燕歡倒是不慌不忙，掃掉袖口沾染的薄塵，也不用侍衛催促，轉就要離去。

“原來大況的皇后，竟是這般對待三皇子的救命恩人，民教了。”

刀鋒過纖細的脖頸。

帶來一陣極細的刺痛。

燕歡卻連眼都不眨一眼。

的背影宛若一團烈火，讓皇后看過一眼，竟連心口都燥了起來。

竟連求饒的話，都不曾出口一句。

這和皇后所思所想，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哪里想要真的供燕歡。

只不過。

是想踩斷的傲骨。

好發泄一番心頭的怒火罷了。

但燕歡卻不如皇后的愿。

送去刑部也好。

嚴刑拷打也罷。

皇后既然下了這個責罰。

自然要欣然收下。

眼看著燕歡真被押著離了殿，連蘇嬤嬤都坐不住了，連忙上前一步，滿面急切地道：

“主子，畢竟是同三皇子一起歸來，就是要置，也不該是這時，這若是讓皇上知道了...”

蘇嬤嬤話音未落。

皇后已經咬了牙關，寒聲道：

“讓回來！”

“是。”

蘇嬤嬤半刻都不敢耽誤，連忙追了上去。

口里面急聲喚著。

推開擋路的侍衛，攔住燕歡，又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燕姑娘留步！姑娘有福，皇后娘娘相信你，趕跟我回去答話吧！”

蘇嬤嬤方才還滿面寒霜。

此時臉上掛笑。

說不出的恭敬和善。

然而燕歡，卻仍站在原地，以一種頗為不解的目，定定注視著蘇嬤嬤。

道：

“我這還未遭到嚴刑拷打，哪里可以得皇后娘娘信任？為了表示清白，還是讓我到刑部去走一遭吧。”

“這...”

蘇嬤嬤哪能想到。

燕歡竟是如此難纏。

此時已不是皇后是否責罰的問題。

而是若燕歡真去了刑部。

況錚定會震怒。

他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到那時候。

對況錚一直心懷有愧的皇上，也不會輕饒了皇后。

一想到此。

蘇嬤嬤冷汗冒的更兇。

擋了燕歡的路，深深彎下腰，向來不茍言笑的臉上，強出一抹討好的笑。

“燕姑娘，皇后娘娘只是信任你的，況且刑部那等地方，哪里是你這金枝玉葉能去得的？還請快些跟老奴回去吧！”

蘇嬤嬤的態度越發恭敬。

對著燕歡，竟比對著宮里面其他主子，都更要客氣三分。

然的這份優待。

燕歡卻并不打算收下。

“皇后娘娘疑心我，所以才會一見面，就會將我送去刑部。”燕歡側過一步，忽然收斂了神，道：“為了讓皇后放心，我還是去刑部走一遭吧，就是真的沒了命，也是我自己運道不好，同皇后娘娘并無關系。”

繼續上前。

同蘇嬤嬤而過時，又道了一句：

“若日后皇上問起，蘇嬤嬤大可將這話轉述，也當是給況錚一個代了。”

“燕姑娘...”

蘇嬤嬤急的直跺腳。

勸不燕歡。

眼見都要出了院，也不敢手拉扯。

慌到面龐都有些發紅，蘇嬤嬤跟到院子口，正要再繼續說些什麼，遠遠就見角明黃龍袍了視線。

險些背過氣去。

再不敢多說，蘇嬤嬤連忙彎行禮，著嗓子道：

“奴婢給皇上請安。”

“民燕歡，見過皇上。”

燕歡先行了禮數，這才抬眸掃過一眼。

先見到況錚。

之后才看向他側的男人。

大況的慶帝約莫正至天命之年，頭發白了大半，形卻仍然健碩，他鼻直口方，除了一雙黑眸外，相貌同況錚并無多相似。

這也是燕歡第一次，見到大況的九五之尊。

他善征戰。

大況慶帝的驍勇之名，廣為流傳。

怎奈多強大之人，也有年邁衰敗的一日。

在加上以一人之力，比不過靖楚的兵強馬壯。

才連吃敗仗。

以至于要把皇子，都送到靖楚當為質子。

慶帝走到近前，虎目微瞇，細細打量了燕歡一番。

他久久未曾開口。

直到況錚眉見流出一抹凝，又上前了半步。

慶帝側過去一眼，笑道：

“你還是真是打心眼里護著。”

“于兒臣有救命之恩，若非是，兒臣即使回來大況，也注定活不出幾日。”

況錚已走到燕歡側，看無事，才算放下了心。

而聽了這話。

慶帝面上的笑意，也漸漸斂了下去。

“朕那三皇子，倒是個好眼的，你救了朕的皇子，可想討要什麼賞賜？”

“不敢在皇上面前邀功，民所做并不多，至于賞賜...”

燕歡聲音一頓，似有些張地瞥了眼蘇嬤嬤，之后才道：

“民已命不久矣，要賞賜已無用。”

“命不久矣？”

慶帝哪里能注意不到燕歡的小作。

跟著瞥了蘇嬤嬤一眼，也見到面上的慌。

他已了然了幾分。

嗤笑一聲，道：

“你這才至大況，怎就命不久矣了？朕倒是要看看，是誰敢你！”

話音落到最后。

慶帝的視線，已經徹底刺向了蘇嬤嬤。

蘇嬤嬤被嚇了一跳，連忙跪下，急聲解釋道：

“皇上，皇后娘娘不過是隨口一言，并非是真的想讓燕姑娘去刑部...”

“皇后娘娘不是親口說，要將我這個細嚴刑拷打，直至將所有話都吐出來嗎？”

燕歡打斷了蘇嬤嬤的話，輕嘆一聲，道：

“皇后到底是皇后，心顧百姓，民才到了大況皇城，都不知自己在何，皇后就派人將民帶進了宮。”

慶帝的面已徹底沉了下去。

燕歡怎說，也是況錚帶來的人。

又是他的救命恩人。

相當于整個大況，都是貴客。

連慶帝都未來得及先見一面。

皇后倒是先將燕歡找進了皇宮，還連知會都不知會一聲，直接就要將送往刑部，嚴刑拷打。

竟連個犯人都不如。

審訊都免過。

直接就要用上刑罰了。

且慶帝竟不知，皇后的耳目竟也這般靈通。

連燕歡的藏之，都能尋見。

“倒是有本事！你隨朕來！”

慶帝冷哼一聲，看了燕歡一眼，大步走進了院中。

蘇嬤嬤的臉已慘白如紙。

張了幾次。

都不敢在慶帝正在氣頭上，為皇后言說。

只得跟在后方，心里怒斥著燕歡的不明事理。

若早早向皇后認錯求。

還哪會鬧出這等事來？

“如何？”

況錚眉頭鎖，握了燕歡的腕，見面不佳，眼底的怒意再次翻騰而起。

他才剛至大況都城。

就已經有暗箭，落在了燕歡的上。

這讓他如何能不怒？

“我沒事。”

燕歡低低應了一聲，投過一個帶著笑意的眼神，道：

“既是來了，終是會有這一遭的，來的早比來得晚更好，也能讓之后手之人，都稍稍掂量一番自己的本事。”

“歡...”

況錚嘆息一聲。

縱使燕歡如此安，他亦是怒愧難當。

他本想護一生平安順遂，再不惹半點紛憂進心。

然而才大況。

就已有麻煩沾。

“你無需多心。”

燕歡搖了搖頭，見慶帝已進了殿，也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有清冷的嗓音，穿微風，送況錚耳中。

他聽到說：

“這是我自己選的路，自是已做好了一切準備，更況且，我也并非是需要依附誰，才能得以存活的莬花。”

燕歡再次進了殿。

只不同的是。

這一次的皇后娘娘，再沒了方才的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