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桃素怔住了，“活命？”

“有人吩咐過你來照顧過，現在我病了，恐怕會連累到你吧？”

陸云卿眼中浮現歉意，“可惜子何時生病，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這次倒是連累你了。”

桃素徹底怔住了，完全沒想到陸云卿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暖心之言。

這番替著想的話，從小到大，從未有人跟說過。

“所以，想活命嗎？”

陸云卿神認真，“按照我說的做，我可以幫你將我生病之事，瞞下來。如此一來，你就不會有麻煩。”

桃素抓襟，潛意識告訴事不會這麼簡單，可陸云卿的提議實在太有力，還是忍不住問道：“要奴婢做什麼？”

“抓藥，咳咳……”

陸云卿咳嗽兩聲，廢力地繼續說道：“你去抓藥，不要讓人知曉。我是一名藥師，你抓來藥替我煎熬服下，我的病痊愈后，自然其他人也就無從追究了。”

桃素愣了一下，反問道：“就這個？”

陸云卿蹙眉，“不然呢？”

桃素頓時有些愧，囁嚅道：“我以為，你會著我做一些十分危險的事。”

陸云卿淡淡地笑了，笑容有些無奈，“你一個小丫鬟能幫我什麼？事到如今，我只想好好活著，拿紙筆來，我現在寫藥方。”

桃素連忙點頭去拿，陸云卿看轉的背影，眼眸深邃。

單純得還有些良心的小丫鬟，可惜是權家人，利用起來沒有半點負擔。

事關自己的小命，桃素很快拿著紙筆來到陸云卿床邊。

為了防止意外，陸云卿用極快的速度寫下一張藥方，微微吹干后疊起來塞進桃素手里，沉聲道：“記住，去不認識你的藥鋪買，來回不要被任何人看見，否則你我命堪憂。”

“知道了。”

桃素小心翼翼地將紙張收好，“我會對外面的人說你睡下了，你好好睡著，奴婢很快回來。”

說完桃素匆匆忙忙地走了。

陸云卿眼中幽芒一閃，重新躺下捂好被子，閉上眼沉沉睡去。

……

另一邊，桃素從屋子里出來看到院子外的守衛，眼珠子轉了轉，一邊上前，一邊氣哼哼地喃喃自語道：“這個人……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居然還要吃我們這兒的特產點心，還要吃熱乎的……”

兩邊守衛耳朵了，俱是沒什麼靜。

桃素心中盤算著這兩人定是聽到了，見狀上前笑道：“二位大哥，奴婢出去這段時間，勞煩大哥看好里面那個睡著的人，奴婢去去就回。”

守衛擺了擺手點頭，不疑有他，甚至其中一個還好心提醒道：“抓時間回來，別讓紫姑娘撞見。”

“多謝守衛大哥！”

桃素心下松口氣，一路小跑從下人出的小門出去了。

權家家大業大，府邸坐落在長樂城坊市不遠的地方，坊市中設有不大型藥鋪，皆隸屬于煉藥府，藥材齊全保真。

“不能去煉藥府的……”

事關自己小命，桃素謹記陸云卿吩咐的每一句話，視線轉了轉，挑了一條小道狂奔而去。

一口氣跑了三條街，桃素停在了一家門庭頗為熱鬧的小藥鋪子，這間藥鋪沒來過，但聽說過，里面藥材十分便宜，來這里買賣藥材的都是窮苦人家出。

隨手從附近鋪子里扯了一件布帽套上，踏進鋪子到柜臺前吆喝道：“抓藥，掌管的幫我先抓藥，我趕時間。”

小丫鬟的聲音尖利，很快被掌柜的注意到，替手里一人抓好藥后就接過桃素手里的方子，視線略微一掃，沒看出什麼病，念叨著抓起藥來。

桃素抓著自己的小錢袋，神態微微放松，掌柜的抓藥的手卻忽然一停，蹙眉道：“不對啊……”

桃素心里一個咯噔，“什麼不對？”

“這方子是治風寒的，可里面卻多了好幾味無關要的藥材，價錢都不低。”

掌柜的抬頭看向桃素，“小姑娘，這方子誰寫的？你莫不是被什麼人給騙了。”

桃素臉變幻了一下，強歡笑，連忙擺手道：“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

掌柜的擰著胡子，“老夫早年怎麼說也去煉藥府考核過，治風寒的方子還是信手拈來的，小姑娘，要不要老夫幫你重新開一份方子，去掉這些無關要的藥材，比這個便宜很多。”

“不用了！”

桃素咬著，“家姐還有其他病，吃不起兩副藥，就當一副藥吃了。”

掌柜頓時恍然，又重新掃了眼藥方，將另外的幾份藥材合起來一起看，倒真能看出一點治療心疾方面的診斷，只是他對醫也是通，不敢說有何作用。

“掌柜的，快點兒！磨磨唧唧干什麼呢？我們還等著呢！”

后面有人出聲不斷催促，掌柜的回過神來頓時告饒一聲，急急忙忙繼續抓藥，將方才的念頭拋在腦后。

片刻之后，桃素拎著一副藥從鋪子里走出來，又跑去買了點心，而后將藥包繩子去了藏在點心籃子的最底下。

細心放好藥包，桃素整了整上面的點心，又想起藥鋪掌柜說的話，眼里泛出星星點點的。

無關要的藥材，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嗎？

“看在你說的那些話的份上……”

桃素抿蓋上籃子布，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桃素的速度很快，雖然跑了許多地方，一個來回卻沒花到半個時辰。門口的守衛見跑得氣吁吁的，惹人憐，掀開籃子看了眼里面的點心，也沒多作檢查放進去了。

過了最后一關，桃素才算真正松了口氣，院第一件事就將藥拿去煎上。

足足煎了半個時辰，桃素端著藥碗來到里屋，喊醒了燒得有些迷糊的陸云卿，“姑娘，起來喝藥了。”

陸云卿晃了晃昏沉沉的頭，虛弱地問道：“我睡了多久？”

“就一個時辰。”

桃素端起藥來，舀其一勺吹了一口，放在陸云卿邊，“快喝。”

陸云卿嗅了嗅鼻子，卻發現鼻子不通，往常一嗅便能聞出來的藥，而今一味都嗅不出來。

遲遲不張口，桃素心里堵著一口氣，忍不住埋怨道：“都是你開的藥，方子上那些七八糟藥材一味都不，你到底喝不喝？”

陸云卿微微一怔，沉默地看了片刻桃素，終是張開了。

暖藥腹，陸云卿給自己開的重藥，喝完當即出了一大汗，同時也覺到“石心草”起了作用，心里頭悶悶的。

這個傻丫頭明知道藥方有異，還是一個不差的抓來了麼……

桃素見喝完臉和神立刻好了不，頓時將之前的不快忘得干干凈凈，出去將桌上的飯菜撤了，又給陸云卿做了粥來。

這次陸云卿沒再抗拒，喝下后躺在床榻上卻是睡不著了。

“陸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桃素洗完了碗，沒什麼事可做，回到里屋見陸云卿醒著，便一臉興味地小聲攀談起來，“我聽外面的人說，你是晉爺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帶回來的。”

陸云卿輕嗯一聲，看著眼前不僅單純，還有點傻的姑娘，忽然問道：“你覺得，權家如何？”

桃素被問得有些懵，這個問題對今年剛剛十六歲的而言，有些復雜了。

陸云卿面微笑，“那我換一個問法，你覺得權家人好不好？”

桃素聞言立刻張地看了眼門外，隨后實誠地搖了搖頭，嘆道：“這個問題你以后別問了，會出事的。而且像我們這樣的下人，到誰家不都一樣？都是給主子做牛做馬的，再怎麼小心翼翼的，也難得善終。”

“你倒是難得清醒。”

陸云卿沒有再笑，轉睡去。有些事八字沒一撇，現在說出來還是太早了。

……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大早，陸云卿便覺風寒好了大半，外人來此看表面，定然什麼也看不出來。

桃素見狀也放了一萬個心，雖說陸云卿此舉有自己的目的在，但還是信守承諾，保住了的小命。

一個階下囚，一個下人。兩人之間倒沒什麼主仆之分，一起吃了早膳后，桃素又煎了一副藥喝下，手腳麻利地將藥殘渣拾掇得很干凈，廚房屋子里都沒半點藥味。

在權家，這般小心謹慎早已刻進了的骨子里。

也多虧了有這份謹慎，拾掇完了沒多久，權晉就過來了。

桃素看到心里一慌，表面卻沒有半點，上去行禮。

權晉此刻臉有些不好看，紫意臉上亦是憤憤不平，“煉藥房的那群狗奴才，當真恬不知恥，當年他們恨不得將整個煉藥房的丹藥都奉給你爺您，如今竟然……”

權晉抬手制止紫意繼續說下去，手里攥著那顆來之不易的洗心丹，揮手屏退了桃素，負手走進屋。

看到陸云卿坐在窗前，安安靜靜欣賞天的側臉，權晉臉上出一笑容，“閣主好雅興。”

陸云卿平淡地移過視線，看了眼他，沒有搭理。

權晉倒也不生氣，來到陸云卿前站定，攤開掌心，“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