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陸云卿看了權晉片刻，從他手心取走丹藥，明知故問，“這是什麼藥？”

權晉也不怕毀了洗心丹，煉藥房不給紫意面子，卻不敢不給他面子，只要他去了，洗心丹有的是，就是稍微麻煩了一些。

“好藥。”

權晉笑著瞇起眼，“吃了它，你就沒有現在這般痛苦了。他能讓你忘了我，也能讓你忘了你那悲慘死去的男人，開心快樂地活下去。”

陸云卿眸在丹藥上流連，有些失神，喃喃道：“忘了嗎？”

控制不住地想起一年前的慘景，神悲凄，同時死死抑制住心里濃烈到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恨意，僅僅只讓流出一。

慘然一笑，“忘了……也的好。”

言罷，陸云卿將丹藥一口吞下，神平靜，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清晰地的到的絕。

紫意同為人，見這一幕，難得心里有幾分唏噓。

心死之人，倒也痛快。

權晉卻是詫異，詫異陸云卿這般干脆認輸，而后則是微微皺眉，“紫意，將照顧的丫鬟喊進來。”

紫意柳眉一挑，徑直出去將小臉怯怯的桃素拽進來，“跪下，爺問你話。”

桃素撲通一聲就跪下來，結結地說道：“奴婢，奴婢拜見爺。”

這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接家中高位的人，還是傳聞中那個手段最為狠毒的前主，難免驚。

“我問你，這兩日陸云卿可有異狀？”

權晉的話聲還算溫和，桃素勉強恢復鎮定，乖乖答道：“并無異狀，乖乖吃飯睡覺，然后就呆呆看著窗戶外面，也不知在想什麼。”

“可曾生病？”

桃素連忙搖頭，“沒有，好端端的怎麼會生病？”

這時，阿諾從外面進來，說道：“爺，這個桃素昨日出過府。”

權晉目一凝，聲音漸寒，“昨日出府之事，為何不說？”

桃素子一，抬頭卻是滿臉茫然與慌張，“奴婢知罪，奴婢饞，出門去買點心了！請爺責罰！”

對于桃素的說法，權晉定然是不信的，他看了眼已經昏昏睡的陸云卿，“紫意，將點心籃子拿過來，好生檢查。”

“是！”

桃素跪伏在地上，子抖如篩糠。

雖說已經收拾地極為干凈，可也難保沒有半點疏，若是被紫意發現……

桃素不敢繼續往下想。

紫意拿著點心籃子翻來覆去看了半天，搖了搖頭，遞給了自家爺。

權晉作為半個長生種，嗅覺極為敏銳，拿著籃子嗅了一圈，除了糕點的味道，什麼都沒聞出來。

他的眉頭立刻松開，看來是虛驚一場。

“起來吧，替本去準備吃食。”

無心罰這個饞的侍，權晉擺了擺手，“今日我要呆在此，直到醒來。”

“奴婢這就去！”

桃素如蒙大赦，爬起來接過點心籃子慌慌張張地離開了屋子，一直跑到廚房里才撐著灶臺大了口氣，后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

看了眼手里的籃子，心有余悸地將其放回原。

幸虧，幸虧多想了一步，將籃子提前與鄰院的姐妹換了，否則……

桃素晃了晃腦袋，不敢再往下想，提過食材來理，思緒卻不自飛到了堂屋那邊。

晉爺給吃了什麼？

……

陸云卿昏昏沉沉地醒來，只覺得很不舒服，頭腦里一片空白，好似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但這種覺僅僅只是瞬間，就被“石心草”抵消。

一切瞬間回歸。

緩緩睜開眼，陸云卿看到站在面前的陌生男子，不由自主地起就想跪下去。心知是洗心丹的殘余藥量在起作用，也不抗拒，順著覺干脆地跪在權晉面前，神茫然又帶著純粹的崇敬。

權晉不是第一次見到洗心丹的效果，對這個場面頗為悉，不過在看到洗心丹在陸云卿上起效，還是頗覺有趣，忍不住蹲下來問道：“你為何跪我？”

陸云卿搖了搖頭，張開好似要說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

權晉了解洗心丹的作用，知的藥力還在作用，手拍了拍瘦弱不堪的肩膀，溫聲說道：“我是你的主人，權晉。以后你就我爺，你大病初愈還未恢復，好好休息。本過兩日再來看你。”

看到陸云卿下意識地點頭，那呆呆傻傻的模樣，權晉忍不住笑出了聲，直起負手踏門而去，沉重的步伐都因此輕快不。

一直走到院子門口，權晉停下目一閃，冷聲道：“讓下人盯著陸云卿，的一舉一都要報上來。還有，本親自去了一趟煉藥房，必會有人打聽陸云卿的消息，讓所有人的都閉！誰敢泄，格殺勿論！”

紫意與阿諾聞言皆是神一凜，齊聲應是。

權晉言罷離去，紫意卻是折回來，差點嚇得桃素出來，忙不迭地行禮，“奴婢拜見紫姑娘。”

紫意冷哼一聲，“點心的事爺不計較，可你得記著，若下次再犯，就給我卷鋪蓋滾出去！”

桃素臉一白，跪下來連聲道：“奴婢不敢了。”

紫意點了點頭，“起來吧，這次我過來是有事給你做。接下來一段時日，給我盯著陸云卿的一舉一！已經被爺洗去了心智，恢復的這段時間里，對任何人的話都會言聽計從，不會有半點自己的主張。你盡可多加試探，若有了自己的想法，或是拒絕了你的命令，立刻向我匯報，明白了嗎？”

桃素的臉更白了，失魂落魄地答道：“奴婢明白。”

紫意這才滿意離開。

吱呀一聲，院門被外面的守衛帶上，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桃素緩過神來，了雙手解下圍，小心翼翼地踏進正屋里。

好安靜……

心里想著陸云卿會在哪里，視線倏然定格在不遠還跪在地上一不的人上，心里頓時微微一揪，蓮步輕邁上前，蹲下來。

看著眼眸垂下，面無表的陸云卿，桃素咬下。

難道是提前準備的藥沒效果，因為只吃了兩頓太了，沒起到作用？

還是……裝的？

抵不住心里的求知，桃素小聲說道：“陸姑娘，你起來吧？”

沒有靜。

桃素柳眉微蹙，擰著聲音又說道：“我命令你，起來！”

跪在地上的陸云卿霎時睜開雙眸，搖搖晃晃地從地上起來，盯著桃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順從，再無其他。

桃素小手，“現在，給我說話！”

陸云卿張開，卻什麼也沒說，神茫然得很，好似在疑要說什麼。

桃素眼眶微微了，聲音有些發，“陸姑娘，你真的……不是在裝傻騙奴婢？”

陸云卿兩眼黯淡，又垂下了眼眸，好似本沒聽到這句話，只呆呆地占著，像是一沒有靈魂的木偶。

桃素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卻又慌忙去眼淚，哽咽著命令道：“躺回床上去！”

陸云卿慢慢地轉回到里屋，徑直躺在棉被上。

真的就只是單純地躺著，沒有別的作。

細細回想《神典》上關于洗心丹的一切描述，洗心丹殘余在的藥效已經不多，無法再引導順其自然地做出控者的作，接下來想要蒙混過關，就只能靠自己了。

正回想著，陸云卿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桃素走到床前，神黯然地替陸云卿整好被子蓋上，坐在床榻旁怔怔地看了會兒，忽地喃喃低聲道：“再也不會有人跟我說‘會連累我’這種話了吧？”

陸云卿心中一，只能當做沒聽見。

無法確定眼前的桃素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真心，還是聽令與權晉試探。

或許，這個傻丫頭什麼都不知道，更好。

桃素沒想有回應，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命令你，閉眼睡覺。”

見陸云卿乖乖閉上眼，哀聲嘆了口氣，起離開。

外面響起關門的聲音，陸云卿也沒有睜眼，的確是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

沒用多久，陸云卿便沉沉睡去，只是險地，睡眠異常的淺。

半個時辰后，屋外僅僅響起一點靜，便被驚醒。

不及多想，的鼻間便涌進來一濃郁的藥味。

桃素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搖“醒”了陸云卿，板著嗓音命令道：“起來，把這碗藥喝了。”

陸云卿睜開眼，撐著坐起，看到桃素手里那碗黑的湯藥，心中五味雜陳。

桃素舀起一勺湯藥吹了吹，放在陸云卿邊。

陸云卿張開了，湯藥，極致的苦，卻仿佛察覺不到苦味，只覺到溫暖。

桃素眼里升起欣，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期陸云卿能聽見，自顧自地道：“我把剩下的藥全給煎了，要是這還沒效果，上次出去的借口不能用，我恐怕…也沒有辦法救你了。”

陸云卿繼續喝著，很想問他們萍水相逢，為何要救自己，僅僅是因為那一句話嗎？

可終究，一個字也沒說。

眼看湯藥見了底，桃素看著依然神呆板的陸云卿，眼底的希一點點回落下去。

“才剛喝下湯藥，肯定還要再等會兒才能見效。”

桃素竭力勸著自己，眼里卻止不住往下流，捂著臉就跑了出去。

陸云卿看著桌邊空著的藥碗，捂著發悶的心口，陷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