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兩日后，陸云卿沒有等到權晉過來。

也不著急，耐心等待，這兩天里恪守著《神典》描述的洗心丹癥狀，完地扮演著一個被洗去心智之人緩慢恢復意識的過程。

“桃素，主人何時會來？”

陸云卿再一次問道，眼里泛著單純的期盼。

“我也不知。”

桃素搖頭，心里泛酸，看著陸云卿滿含期待的側臉，心里更多的卻是無力。

這兩天里，陸云卿漸漸恢復正常，可卻像是從頭到尾換了一個人，滿心滿眼里都只剩下對爺的狂熱，恐怕爺就算是讓去死，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吧？

直到傍晚日落西山，權晉終于出現在院門口，其進來的時候眉心那一子戾氣幾乎掩藏不住，看得桃素心驚跳。

坐在屋的陸云卿卻像是見到了，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起快步奔到權晉面前，歡喜溢于言表，“主人！”

這一聲“主人”，頓時令權晉臉好看不，戾氣也散去幾分，溫聲笑道：“看來你已經完全好了。”

“我完全好了。”

陸云卿重復了一遍，殷切地盯著權晉，“主人來此，是不是要用上奴了？”

“這麼急著表現嗎？”

權晉角一扯，“倒是附和你原來的子，人杰，向來都是主的。也好……紫意。”

“是。”

紫意應聲，看著陸云卿冷地一笑，轉離開了院子。

不多時，帶人搬了一座燒炭火盆進來，放在陸云卿面前，里面的奴印已經被炭火燒得火紅。

“云卿，這是主人親自為你準備的第一個任務，你可要好好表現，千萬別讓主人失了。”

紫意大有深意的說道。

洗心丹的藥效極失效過，唯有丹史記載過幾門意外，與“石心草”有關，陸云卿斷是沒辦法弄到石心草的，洗心丹失效的可能接近于無。

但事關圣丹煉制，關系重大，容不得權晉不小心，自然是要再驗證一番。

至于驗證的方法，自然是紫意提出來的。

“爺，陸云卿生得艷無雙，想來自己也是十分珍惜那張臉的。倒是可以此為法驗證洗心丹作用，若不肯毀去自己的臉，便可證明洗心丹失效。若是毀了那更好，省得因為這張臉招搖，給爺你惹麻煩。”

紫意想起自己說出這番話，爺立刻同意了，甚至夸贊了一番，眼里不閃過一抹得意。

桃素早在火盆被端上來后，就嚇得臉慘白，說不出話來。

陸云卿生得那般好看，為何爺要無緣無故毀了？

太殘忍了！

可一介下人，斷是沒辦法阻止的。

“主人？”

陸云卿眼眸純凈，指著火盆躍躍試地問道：“我要怎麼做？”

權晉觀察著的表和反應，溫聲說道：“簡單，將那里面的奴印夾起來，印在你的側臉上。只要你做到了，主人就讓你永遠跟在邊，不離不棄。”

“真的？！”

陸云卿驚喜流得無比自然，可又遲疑道：“會不會很疼？”

權晉聲音越發和了，“跟著主人，你還怕疼嗎？”

“不怕！”

陸云卿搖頭，二話不說拿起火鉗，將燒得通紅地火印印在了右臉上。

“啊！！！”

火灼的劇痛令陸云卿慘出聲，手里的火鉗也無力棄在一旁，撞在腳上又燙出一大塊傷口。

“主人，好疼啊……”

陸云卿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兩眼卻還地看著權晉，斷斷續續地說道：“這樣……主人……是不是……就會永遠……讓奴……跟著了。”

權晉面無表地看著陸云卿右臉上猙獰的傷口，忽然覺得有些無趣，擺了擺手，冷聲道：“剩下的你來理，用最好的藥治好，別耽擱時間。”

紫意正快意著面前這張令嫉妒的臉終于毀了，驀地聽到爺不太高興地吩咐，臉微變，連忙應下。

待得爺離開，才緩緩松了心神，哼聲道：“聽到沒有，桃素，回頭我會送來最好的傷藥，好生照顧，以后你就是的丫鬟，明白沒有？”

桃素被嚇得，回過神來聽到這番話，木木地點了點頭。

紫意也懶得多言，徑直離開。

阿諾看著還在痛哼不已的陸云卿，搖了搖頭，低語一句轉離開。

“最毒婦人心啊……”

火盆火鉗不多時都被人撤走，陸云卿躺在地上沒了靜，桃素連滾帶爬地起來，跑去抱起陸云卿，看著模糊的側臉，淚水再一次涌了出來，“你疼不疼？”

“疼。”

陸云卿誠實地說道，眼里還泛著落寞，“主人為什麼又走了？”

桃素聽到這句話，心都揪到了一塊，待不住了，怕自己再帶下去，會忍不住做出其他事來。

起了下眼淚，“我去燒水，傷藥馬上就送來了，你等著！馬上就不疼了。”

桃素逃也似的跑遠了，全然沒有看到在背過的瞬間，陸云卿面上的落寞瞬間消失，只剩寒涼與恨意。

權晉，你還是太小看我了。

毀容算什麼？

只要能報仇，別說是臉，就是要了這條命，我都在所不惜！

權晉一聲令下，紫意的效果很快，不過盞茶時間就將極好的傷藥送來。

桃素小心翼翼地給陸云卿的臉和上了藥，而后又拿著沾著水的布將周圍的臟污清理干凈，這才拿起干凈的布包扎好傷口。

興許是悲戚太多，有些麻木了。這次桃素沒有再自言自語，只是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當初照顧的老嬤嬤說的話。

只要自己一天還在這里生活，這樣的慘劇，以后只會更多，該學會習慣。

可是……

看著陸云卿淋淋的側臉，看著臉上仍然癡迷于主人的落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習慣。

……

毀容之事似是給權晉帶去了一定的沖擊，翌日一早，阿諾就親自送來了圣丹的方子，說道：“陸云卿，你得病之前本就是煉藥天才，整個東國無人能出你之右。此丹方事關重大，對主人極其重要，時間迫，你要以最快速度研究，只要你能煉制出來，主人會無條件滿足你一切要求。”

“知道了。”

陸云卿抓著手里的房子，像是張又像是在承諾，“奴一定不讓主人失！”

“如此就好。”

阿諾起走，忽地又猶豫一下，補充道：“那奴印里，被紫意下了特殊的藥，乃權家獨有，疤痕難去。你先不要為此憂心，將圣丹煉制出來，可從主人那邊求取消除疤痕的藥。”

陸云卿聞言卻未出激之，反是古怪地反問道：“為什麼要祛疤？”

阿諾愣住。

“這是主人給我的印記。”

陸云卿神癡迷地過側臉的白布，“我不舍得。”

阿諾見狀不知為何心里一寒，什麼也說不出來，默默轉離開，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認仇為主。洗心丹可真是殘忍啊……

阿諾離開后，陸云卿拿著方子到書桌前坐下，定睛掃了眼方子容，眉頭便蹙了起來。

這張方子，分明是假的！

確切來說，它是記載于《神典》表面的那一紙假方。

拿一張假方子給，又怎麼能煉制出真圣丹？

是來權晉能力不足，只能拿回這種程度的丹方？還是說，這種方子也能煉制圣丹，一種……假圣丹？而整個東國長生種服用的不是真丹，都是這種假丹？

陸云卿被心里忽然冒出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繼而眸閃爍。

既然是假圣丹，那針對假圣丹的夢丹，會不會對真丹……無效？！

這個猜測剛一冒出來，便如雨后春筍般瘋長，眨眼便充斥滿陸云卿的心。

這一刻，陸云卿的眸子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心臟怦怦直跳。

阿澈……會不會還活著？

激的緒維持了一瞬便平復下來，略微明亮的視線回到一紙房子上，將方才那一念頭牢牢在了心底，留待驗證。即便知道，一切只是的猜測，為真的可能近乎于無，可現在的就像是溺水的人，哪怕是岸上飄來一稻草，都會毫不猶豫地抓住。

有過一次煉制真丹的經驗，陸云卿對“雪胎梅骨丹”的了解比之從前更甚，廢寢忘食地腦海中不斷模擬著假丹煉制過程。

桃素時常守在旁邊看著，似乎是覺得在認真研究藥方的陸云卿，才是真實的，每每此刻守候在邊，心中便有一分虛假的安，令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在這院子里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這般堪稱平靜的生活，并未維持多久。

短短不過五日后，一隊豪華的權家車馬停在門口，阿諾匆匆跑進求鯉院，“爺，大長老和權陵回來了！”

權晉手中的棋子滯在了半空，隨后速度如常地落在了棋盤上。

紫意掃了眼期盼，嘆道：“屬下輸了，爺的棋藝越來越厲害了！”

權晉負手起，不置可否，“走吧，隨本去會一會，我們權家的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