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桃素抬頭怔怔地看著陸云卿，忽而覺到雙手發熱，低頭便看見傷的一雙手竟以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不消片刻便痊愈如初，連半點傷痕都找不到了。

“只是普通的，不算是渡。”

陸云卿收回手微微一笑，“放心，這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桃素頓時松了口氣，“那就好。”

陸云卿見反應，便又補充一句，“本來用藥敷也可幫你去了疤，只是那樣時間太久，我想來想去，還是這個法子方便。”

桃素打量著自己蔥蔥白白的雙手，喜不自勝，聞言連連點頭，“謝謝主人！”

陸云卿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這段時間，你就留在村子里。”

此話一出，桃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抬頭兩眼酸酸地看著陸云卿，臉上出顯而易見的難過，“主人，你不要桃素了嗎？”

“我要去一趟權家。”

陸云卿眸清冷，聲音卻出奇的溫，“你跟著，只會讓我束手束腳。不若留在此地等我，待我理好權家之事，再回來接你。”

桃素臉上難過頓時消解許多，點點頭道：“好，我聽你的……你真的還會回來接我？”

陸云卿了桃素的腦袋，輕聲道：“一定。”

若我還活著。

“那我就住在村長這里等你。”

桃素出一笑容，“你可要快點啊。”

在心目中，長生種是極為強大的存在，是不死的。要死，那也得是好幾百年，甚至更久以后，因而本沒想過陸云卿的承諾，還有另一種可能。

陸云卿淡笑，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理完桃素之事，陸云卿接下來三日都留在村長藥屋，新的藥方施行下去，小石頭等孩子們的肚子以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比例逐漸恢復正常，在眾人心中的最后一塊石頭跟著落下了。

第四天，被晾了數日的三角眼中年終于見到陸云卿。

連續好幾天只被喂了點水，三角眼早就得沒了脾氣，見陸云卿到來，立刻有氣無力地開了口，“大人，您留我定是有用的。小人早已對大人心服口服，要小人辦什麼，盡管說便是。只求……大人留小人一條活路。”

陸云卿角勾起一弧度，面容愈顯淡漠，“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識時務。”

“不識時務的，那是死衛。”

三角眼中年異常坦白，“我們這些人說白了，不過是吃不起飯的亡命之徒。主子給我們一口飯吃，我們就當他們手里的殺人刀，說白了不過是易。可沒死衛那群服用過洗心丹的忠誠，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哪里還顧得上主家啊。”

“你的境如何，與我無關，不必細說。”

陸云卿言語冷淡，“我只問你，以你的份，能混進主家見權寶城麼？”

三角眼中年聞言愣了一下，心思轉片刻，艱難開口：“難度不小，不過可以借壽丹之事，試上一試。”

“難度不小？”

陸云卿柳眉微挑，笑容驀然冰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若是無法令我滿意……我能找到的煞軍可不止你一個。”

三角眼中年臉頓時變幻數分，思來想去也不知自己的話哪里了破綻，抑或是此故意試探？

不管猜測如何，他都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不得不著頭皮重新說道：“可以！我在煞軍中排行第四，為第四統領，自然有資格進主家。”

“很好。”

陸云卿負手背過，眼神示意守在門口的趙一箭，后者頓時進來解開了三角眼中年的綁繩，同時將酒菜放在地上。

得兩眼發藍的三角眼中年哪里顧得上里面還有沒有毒，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好好吃吧。”

陸云卿蹲下，看著三角眼中年，輕聲說道：“吃飽了，明日去提一隊煞軍，裝作無事與我回去主家。不要被任何人發現異常，能做到嗎？”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

三角眼中年顯然十分清楚，使勁兒咽下里的食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能！”

陸云卿出滿意的笑容，“你什麼？”

“煞四。”

三角眼中年乖乖答道：“小人本姓早就丟了，用的名字是權家給的，大人喚小人一聲小四便可。”

陸云卿微微頷首，“明日一早啟程，今晚好生收拾一番，勿要出破綻。”

煞四看了眼上的跡，不等他點頭，便看到陸云卿起離開了。

眼見陸云卿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煞四看了看自己雙手，心中苦意翻騰。

此去權家，必定生死難料，最好的辦法就是逃！權家惹上一個如此恐怖的魔頭，多半沒什麼好果子吃，他要逃得越遠越好。

可是，眼下他雖沒有被束縛四肢，卻毫不敢生出半點逃離的念頭。

大旺寺那一役，后半段參戰的死衛與煞軍，一個都沒有逃出來。若非他見機不妙溜得早，恐怕早就了魔頭的刀下亡魂。如今只他一人被魔頭盯著，想要逃走，簡直如癡人說夢般可笑！

與煞四談好，陸云卿回到草屋坐定，繼續制藥。幸虧煞四家底還算厚，否則這四方引的原料，是怎麼也買不起的。

多年未曾懈怠，再加上得到完整的《神典》，陸云卿在醫毒上的造詣，比之在大夏京城時期進了不知多，煉制“四方引”的手法亦是簡許多，坐在藥

臺前小半日，便制作完備。

這時，桃素快步邁進來，一邊說道：“主人，老村長喊你去給小石頭他們診脈去呢。”

“好，我這就來。”

將香線放好，陸云卿起回頭卻看到桃素拿著一套干干凈凈地黑勁裝，微訝然，“這是……”

“主人你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找權家人算賬的！”

桃素拿著服在陸云卿前比了比，臉微喜，“改得正好！有這套著，你和那個三角眼去權家，就不會引人注意了。”

陸云卿接過，心中一片，“你從哪里弄來的？”

“就是從死人上的，不是有幾個只掉了頭嗎？服還算完好，我就拿過來改了改。”

桃素解釋著，兩眼亮晶晶地看著陸云卿，滿滿都是期待，“怎麼樣，有用嗎？”

陸云卿抿，低低道：“……有用。”

“有用就好！”

桃素頓時高興起來，“這樣，我也算幫上主人你的忙了。”

看著小丫頭臉上真切的笑容，陸云卿心頭不由涌起一異樣的緒，“桃素。”

“嗯？”

桃素抬眸睜大眼睛，看著陸云卿，“主人，怎麼了？”

陸云卿別過視線，指間輕輕手中的，輕聲嘆道：“你為何……要跟著我呢？”

“因為除了跟著主人，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了呀。”

桃素笑得很是坦然燦爛，眼角卻有一點晶瑩閃爍，“你那時說我自由了，我心里卻很難，我從小給人當慣了奴，哪里會別的活法？權晉說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雖然那個死鬼的話不能信，可這句話說的沒錯。我覺得主人你人很好，很善良，我就想跟著你，一直跟著！”

陸云卿聞言沉默許久，緩緩開口，“是我考慮不周了，抱歉。”

“沒有沒有。”

桃素連忙擺手，笑道：“天底下哪有主人向奴仆道歉的道理，這是我自己的事，跟主人你沒關系。我知道，主人你雖然不說，可對權家，你是恨了。你盡管去報仇好了，我就在這里乖乖等你回來。”

陸云卿難得輕松地笑了笑，點頭。

翌日天未亮，陸云卿誰都沒有驚，帶著煞四不辭而別。

走后不久，一夜沒睡安穩的桃素起來找了一圈，沒找到想看見的人，眼睛頓時紅了一圈，悵然地嘆了口氣。

老村長見狀呵呵一笑，“放心吧，你主人是長生種，厲害著呢！老夫聽聞權家的老祖宗已經死了，權家無人能再威脅到的命。這次去，定能平安歸來，帶你離開。”

桃素聞言心中略安，長嘆了一聲，“希如此吧。”

……

半日后，大旺寺山下煞軍駐扎地。

“老四，你這就從本家送藥回來了？”

煞三滿臉詫異地看著煞四走進來營帳來，瞥了一眼其側的陸云卿，“怎麼就帶了一個親兵，看著眼生，新收的？其他人呢？”

“他們自然有他們的任務。”

煞四冷面敷衍了一句，他排名雖在煞三后面，論在權家的階卻是平級，誰也管不到誰。

煞三聞言便也沒有多問，煞四頗大長老信任，否則壽丹也不到他去收。

“這是兵符。”

煞四直接扔出來一枚仿制的兵符，沉著臉說道：“長老有任務，我再調一批人馬離開，你們就留在此繼續搜查兇手下落，這份功勞我就不跟你們爭了。”

多年共事慣了，煞三毫沒有想到兵符是假的，只隨便看了眼就還給了煞四，擺了擺手哼聲道：“什麼功勞，當日我們離得遠，那個魔頭什麼相貌都不清楚，如何去找？”

“那是你們的事。”

煞四冷漠地丟下一句話，徑直轉離開。

煞三氣得翻了個白眼，卻也無可奈何，“這個老四，說話還是這般氣人，倒是他旁邊的那個親兵，看著有點眼，難不是我那一期考核進來的？”

煞三琢磨了片刻，便將念頭拋在了腦后，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距離抓獲真兇，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