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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歲寒院后，蔣明徑直去了大房的瀟湘筑。雖已逾子時霜寒重，瀟湘筑里依舊燈火通明，丫鬟仆婦們奔走匆匆。

一見蔣明過來，仆婦們各個朝見禮。

“二小姐。”

“二小姐。”

“見過二小姐。”

蔣明略略點頭，徑直簾子，腳步匆匆地進了里屋臥房。房小五面蒼白地躺在床上，眼睛閉，手指仍微微發抖。

兩個太醫正在燈下商量著什麼，神凝重。

蔣明按住了蔣明嬋的肩:“大夫怎麼說？”

蔣明嬋聲音有些啞:“說是吃錯了東西，正在開方子。這麼久了，小五，我怕……”

蔣明見發白，輕輕摟著肩膀:“別擔心，小五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輩子已提前預知，送來了野山參，弄來了陸沈兩位太醫。小五沒理由再離開。

說話間，兩位太醫已商討完畢。

陸太醫坐在桌邊，寫起了藥方子。沈太醫對蔣明嬋稟告道:“吃下這一記藥，府中五小姐便能好了。”

此話一出，蔣明松了口氣。

小五救下了！

這一世，堅持請沈太醫是對的。

蔣明嬋連聲說著謝謝。見忙著照顧蔣明姝，蔣明便主出門送兩位太醫。

在院子門口，蔣明朝沈太醫遞了個荷包:“沈太醫，我與妹妹們尚且年……今日之事，多虧您了。”

沈太醫格剛直，堅決不肯收荷包。

蔣明卻冷靜地道:“沈太醫不妨打開看看再說？”

沈太醫打開看了一眼，登時睜大了眼睛，怒視著蔣明:“二小姐，您這是何意？”

無他。

那荷包里紙上寫著沈太醫的婿與陳院判私下勾結的證據。

沈太醫只有一獨生。因子不能立戶，他擔心家業無人承襲，便招了個上門婿。平時待這婿親若半子，早已將其視作了缽傳人。

但那婿卻壑難填，在外豢養數個小星，被太醫院的陳院判抓住了證據。

陳院判早已垂涎沈太醫傳家之寶——《金石藥典》。

趁這機會，陳院判恩威俱下，一方面威脅那婿，一方面要助他提前獲得家業，制造出一出失火案要盜那本《金石藥典》。

誰知那日京城起了大風，假縱火了真火災，沈太醫一家都葬火海。

今天無論是有意無意，沈太醫都救了小五一命，并幫了的大忙。

蔣明有仇必報亦有恩必償。

這番實是為了報恩。

見沈太醫面不虞，仍要發怒，蔣明無奈嘆氣:“沈太醫，我知你與家人親厚，此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您只需一查便一清二楚。”

沈太醫生道:“不用。我相信敬仁的人品。”

敬仁是沈太醫婿的字。

蔣明嘆了口氣。作為一個外人，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轉回了院子里，便看見蔣明嬋坐在床邊喜極而泣。因父母早逝，一人支撐門戶，照顧妹妹，格是清高敏，等閑不會出弱態。

這一垂淚就格外惹人心疼。

蔣明坐到邊，握住了的手:“三妹妹，五妹妹好了，你可算能放心了。”

蔣明婉亦聲安。

蔣明嬋終于忍不住了，趴在蔣明懷里，哭出了聲:“二姐姐，今晚的一切，謝謝你。”如果沒有二姐姐，今夜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蔣明替了眼淚:“傻孩子，咱們是姐妹呢。”

蔣明嬋重重點頭。

們是姐妹呢！

·

距離那夜暴雨已過去了兩日。

這兩日，府中風平浪靜。

就在昨天，接到了閨中好友——程珠玉的帖子，打算去拜訪，另外順便去街上尋蔣父所需的藥材。

馬車上，白給蔣明清點著此次帶出來的銀票:“小姐，咱們手里攏共才四千兩現銀，你這次怎麼都帶出來了？”

京城世家小姐皆是如此，各個雖錦華服，生活奢靡，仆從群，卻都倚靠公中撥給。

除卻每月微薄的月錢，本攢不下些現銀。

蔣明手中四千兩現銀中，有兩千兩還都是昭仁帝賞的。

上次在府中，昭仁帝夸了蔣明長得好，并說了要封蔣明為縣主。

但因封賞京中貴乃是禮部大事，無端封賞于禮不合，又昭仁帝乃微服私訪，怕暴了痕跡，被史抓住把柄，參個三天三夜。

昭仁帝翌日便派洪喜祿來過一次，當著蔣家眾人解釋了緣由，令其封口，并私下給蔣明賞了兩千兩銀子作為安。

昭仁帝的意思是，兩月后的皇后生辰乃黃道吉日，蔣明屆時送上賀禮，他必定借機大賞，明正大將這縣主之位敲實了。

太夫人等人是嫉恨又不敢違抗，只得乖乖噤聲。

蔣明并不著急封，自然無不不允。

說到昭仁帝，就不得不提他與朝堂史的‘過節’。

昭仁帝乃游俠兒格，早年當皇子時，曾與蔣父一書一劍游歷全國，走遍了全國的大好河山，寫下不縱詩句，豪壯志地要賣詩為生（當然一首都沒賣出去）。

前面三個皇子全沒了，大臣們把昭仁帝抓來登基時，他正要登上去尋訪海外列國歐羅的大船。

當時大臣們皆驚出一冷汗。

差一點，周朝的皇帝就要跑歐羅去了。

他們一把老胳膊老還要追到海外去？

也因早年經歷，昭仁帝相對于前幾任皇帝，格外不像皇帝。

雖然昭仁帝治國確實有方，批閱奏折，任用吏堪稱賢明。在他治下，周朝是建國來未有的太平氣象。

但他個人小病也忒多了:

昭仁帝個人小病包括并不限于:不廣納妃嬪，專寵皇后一人，早年膝下無子也絕不搖；生平最厭惡狎、荒、無恥、道貌岸然之人，一旦發現絕不重用；不就要微服私訪，去臣子家作客，招呼都不打就冒到人后，把正在寫奏折參皇帝的史嚇得尿都要出來了；還隔三差五假裝小侍衛去京城東西兩市上買桂花吃，說侍衛買來的不是那個味；還特別喜歡請一堆文淵閣大學士開詩會，喜滋滋地把自己的詩塞進去，讓人夸他才氣縱橫……

每次昭仁帝犯病，史們就會頭疼。

然后看見史們雪片般的奏折，昭仁帝的牙也會疼起來。

近十年下來，這都了周朝朝堂上一景了。

因此，當昭仁帝說出緣由，蔣家上下都萬分理解。

實在是這位皇帝有前例啊。

拿起那兩千兩銀票，蔣明笑著回答道:“我這次要買些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