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九十九章

三天前。

武冠侯府。

書房。

凌晨墨藍天穹尚且暗著，一縷一縷的皎白月，驅不散長街薄涼的霧氣。從零星數家窗紙出的昏黃燈，有著一燈如豆的蕭索。

武冠侯府的氣氛卻格外熱火朝天。

一輛接一輛蒙著黑布的馬車，駛了阮靖晟書房的院子。暗衛一個接一個從車上跳下，利落地搬出一個接一個箱子。

“這一箱全是金條，給刀一首領存放。”

“這一箱是報，給刀二首領分類管理。”

“這一箱子是庫房地址和鑰匙，要給刀五副首領，按照順序擺放。”

……

書房院子里，負責接應的人忙得腳不沾地，亦是利落應和著。

“知道了。”

“得嘞。”

“馬上就去。”

……

武冠侯府是昔年晉城侯府改造的。晉城侯在世時家底厚，且最好修園子。因此府中每一個院落皆占地頗廣，建筑風景別致優。

阮靖晟如今所用的書房便有平侯府的歲寒院兩個大。

但如今這寬敞的院子，已被塞得滿滿當當了。從書房臺階到朱紅門檻，目可及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人連下腳都沒有。

“嚯！”

陪著蔣明來巡視的白，呆呆地著這一幕，震驚地咽了咽口水:“夫人，咱們是不是把大皇子的老巢給端了？”

蔣明微笑道:“差不多吧。”

事要從昨天晚上說起。去往大皇子府潛伏的魏清軒，忽然發出了報，說他弄到了大皇子室位置。他會在陳王的照拂幫助下，將室的東西一一掏空，請侯府派出人馬負責接應。

侯府派出了人馬。

當晚子時后，七八輛被蒙著黑布的馬車，便悄無聲息駛了侯府，開始卸下了這些貨。

蔣明走到刀五旁:“還有幾車？”

刀五瞥了眼押車的暗衛，得到了準確的答復，才恭敬地捧著庫清單道:“回夫人的話，還有一趟六車就完了。這是大皇子的庫房地址及相應鑰匙清單。只是大皇子行事非常警惕，這些庫房地址與鑰匙皆是不對應的。我們需要花一些時間索，才能弄清楚哪一把鑰匙對應哪一個倉庫。”

蔣明搖了搖頭道:“不用。”

刀五一怔。

蔣明拿出一份清單，漆黑杏眸靈狡地的一笑:“這是清軒發現鑰匙與庫房不對應后，潛大皇子房間，套出的庫房與鑰匙的對應記錄。”

“你立即帶人過去將庫房里的東西都轉移了。”

“大皇子此人生多疑且不愿吃虧。他得知室失竊后，定會派人馬設下守株待兔之計。我們要做的是趁著他發現室失竊與自己泄報前，將這些資全部搬空。”

“片紙不留。”

刀五眼睛發亮，立即恭敬應是扭頭離開:“屬下立即帶人去辦。”

這些庫房的確數量頗多且地偏僻，但卻難不倒暗火盟的人。只要一道傳令過去，遍布全大周朝的暗火盟各分部同時出，可以在兩天將倉庫搬空。

片紙不留。

“還有。”蔣明角勾起一個愉悅角度，“我準備了一批苗疆人的藥，你們去的時候記得帶些在上。發現倉庫失竊后，大皇子勢必會派暗衛展開調查。我們平常的行事太利落干凈，那些暗衛查不出什麼后，只怕會被大皇子責罰。咱們順手幫他們一回，給他們留點兒‘線索’，也是發發善心了。”

刀五亦出一個狡猾笑容:“回夫人的話，屬下懂的了。屬下立即帶人去各個倉庫，保準兒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

渾水魚。

狗咬狗。

挑撥離間。

嘿，這些可太刺激了。他只要一想到，他們得了好后，還可以隔岸觀火地嗑著瓜子，看著苗疆圣與大皇子因此翻臉，心里那就一個‘舒坦’！

刀五迅速領命離開了。

蔣明帶著白走到刀一旁。

刀一正在紅著臉地瞥白。見二人扭頭朝他走來，他還以為自己的看被發現了，騰地一下站直了子，紅著耳朵大聲稟告道:“回夫人的話，從昨夜到現在，屬下一共接納了金條十箱、各珠寶十箱、并有珍奇古玩玉十箱，價值將不遜于十萬兩。”

蔣明眉眼狡猾:“我問你這些了嗎？”

刀一呆呆地一愣。

白瞥了他一眼，咬著嗔道:“真是個呆子。”

蔣明笑道:“侯爺在哪兒呢？”

刀一呆了一瞬:“自從第七輛馬車被運回來后，侯爺就一直在書房里。”

蔣明角一轉朝書房走去，笑地留下了一句話:“今日的收獲頗多，刀一首領只怕忙不過來，正好白是賬房出，在經濟計算上頗有一手，便讓給刀一首領打下手吧。”

刀一眼睛登時驚喜睜大，出了傻傻的笑容:“好好好嘿嘿嘿。”

白猝不及防紅了臉，跺著腳道:“小姐。”見蔣明走遠了，又嗔怪地瞪了刀一一眼:“呆子，還看！”

蔣明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侯爺？”

“進來。”

蔣明打開了門，一眼就瞧見側坐在窗戶下，沐浴著皎白月，形拔俊秀的阮靖晟。他著墨黑暗金紋常服，正翹起著一條，微微低垂著頭，挲著一封信與半塊調令。

走到他旁:“侯爺？”

阮靖晟被猛然驚醒，轉見是，猛地將擁懷中，用力地抱住了:“謝謝，謝謝，謝謝你。”

第二輛馬車運回來后，他赫然發現了里頭的半枚調令，與當年西北侯府管家程平下落。

他已派人去捉拿程平了。

天亮前一定能有結果。

——等待十幾年的仇恨，終于有昭雪的一天了。

他太激了。

蔣明反手扣住阮靖晟，輕輕拍著他的背:“請見的帖子我都寫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帶著證據宮，請陛下重申當年西北侯之案，還枉死的忠臣一個清白。”

阮靖晟將頭埋在蔣明頸窩里:“謝謝你。”

蔣明輕哼了一聲道:“我們夫妻本是一，將軍再說什麼謝不謝的。府里剛運來一批新榴蓮，我可要讓侯爺好好嘗嘗鮮了。”

阮靖晟:……

他心一瞬拉起警鈴，表面仍是若無其事地:“不知不覺竟又到了榴蓮出產的季節了。不知今年府里負責采買的是誰？”

蔣明笑瞇瞇道:“刀一呀。”

阮靖晟輕輕瞇起了眼:……“刀一呀。”

·

正與白整理著賬冊的刀一，忽然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咦。

哪兒來的殺氣？

阮靖晟:刀一，我看你腦疾又該犯了。